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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归乡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机械地摆动,却怎么也刮不净这场初夏的急雨。我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导航显示距离青槐村还有十七公里,但手机信号已经开始断断续续。五年了,自从大学毕业留在省城工作,我就再没回过这个藏在群山褶皱里的小村庄。

    你爸突然晕倒在老槐树下,医生说...可能是脑溢血...堂哥的电话像块烧红的烙铁,把我从季度报表的海洋里硬生生烫了出来。

    转过最后一个山坳,雨突然停了。夕阳像打翻的胭脂盒,把西边的云彩染得血红。村口那棵三人合抱的老槐树闯入视野时,我的胃部突然痉挛——粗壮的树干上系着褪色的红布条,在无风的情况下轻轻摆动,像无数条吐信的血蛇。

    默默回来啦七叔公蹲在祠堂门槛上抽旱烟,黧黑的脸上皱纹纵横交错,你爹晌午醒过一次,直念叨你的小名。

    我提着行李快步走过青石板路,两侧的老屋门窗紧闭,好几户门前挂着生锈的锁。记忆里热闹的村庄现在安静得可怕,只有我的皮鞋跟敲在石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老宅的门虚掩着,推开时铰链发出垂死般的呻吟。堂嫂从里屋迎出来,眼圈通红:叔刚打完针睡着,县医院说...说出血位置不好,不建议手术...

    父亲躺在雕花木床上,脸色蜡黄。床头挂着母亲生前的刺绣,那对交颈鸳鸯的眼睛不知何时褪了色,变成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我伸手想碰父亲的手背,突然被上面紫黑色的斑痕吓得缩回手——那绝不是普通的淤青,倒像是...像是树根从皮肤里长出来的纹路。

    你爹晕倒前在修西厢房的房顶。堂嫂递来一杯茶,茶叶在杯底聚成诡异的漩涡,最近连着三晚,村里都有人听见西厢房有缝纫机响...

    我手一抖,茶水泼在裤子上。母亲生前是村里最好的绣娘,她的蝴蝶牌缝纫机就放在西厢房。十年前她投井自尽后,那间屋子就一直锁着。

    深夜,我在父亲床前打盹,突然被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惊醒。声音来自西厢房方向,像是生锈的轴承在艰难转动。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栅栏般的影子。那些影子突然扭曲起来,像有看不见的手在搅动。

    别去...西厢房...父亲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眼球上蒙着层灰白的膜,老槐树...要开了...

    他的手指死死抠住我的手腕,指甲缝里全是黑泥。我闻到一股腐败的甜香,从父亲张开的嘴里飘出来——是槐花的味道,但这个季节槐树根本不可能开花。

    爹,什么要开了我声音发颤。

    父亲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等村医赶来时,他又陷入了昏迷。混乱中没人注意到,我睡衣袖口沾着几片槐树嫩叶——青翠欲滴,像是刚从枝头摘下的。

    第二天清晨,我在井台边遇见七叔公。老人用混浊的眼睛盯着我:默默,你还记得六岁那年发高烧的事不

    水桶咚地砸进井里,我后背沁出冷汗。那段记忆始终模糊,只记得被父亲从老槐树下抱回来时满嘴都是槐花,后来连续高烧七天,母亲哭肿了眼睛。

    你爹没告诉你,你在树洞里看见了啥七叔公的旱烟锅在井沿上磕了磕,掉出几点猩红的火星,程家祖上...是守树人啊...

    正午的阳光突然变得冰冷。我望向院子东南角——那里有棵小槐树,是母亲去世那年父亲移栽的。此刻树下的泥土微微隆起,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土而出。

    堂哥带着县医院的专家来时,我正在西厢房门口徘徊。铜锁已经锈死了,但门缝里飘出淡淡的线香味道——母亲生前最爱用的那种。

    专家说叔这情况...堂哥搓着手,可能是长期接触某种神经毒素...

    我猛地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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