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一并将他请进屋内。
只是进屋后,江荣发觉她总时不时瞟自己。
夜色渐沉,远山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出毛茸茸的灰影,三两只萤火虫在院落里忽明忽暗。
柳昭虞懒懒地支着肘坐在窗边,任由松散的发梢垂在窗台上。
远处稻田传来闷闷的蛙跳声,她便跟着那节奏,赤着的脚在木凳横梁上轻轻晃悠。
“都是京城的大家闺秀了,怎得还这般不顾礼仪。
”外祖母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置在木凳旁,将地上的布鞋摆正。
“阿奶,你以前从不说我的!”柳昭虞顺势把脸埋进外祖母怀里蹭了蹭。
余光瞥到那碗姜汤,柳昭虞突地想起白日外祖父被押走之事,于是试探地说道。
“阿奶,你这没有治风寒的药材嘛,我都病好几天了。
”一听到药材二字,外祖母突然一顿,笑容略微僵硬,“哎哟进城一趟不容易,我们平日里都是自个儿抗过去的。
”可若说外祖父这些纤夫就是覆船背后的真凶,家中又怎会没有备下药材。
从怀里挣脱开,柳昭虞拧着双眉,抬眸看着外祖母。
“泗州药船接连倾翻,此事当真是外祖父做的?”见外祖母不自然地点了点头,柳昭虞道出了心中的疑惑,“可若如此,为何家中会没有药材?”“是不是有人逼迫他们定罪?阿奶!你定知道内情对不对?”面对接二连三的追问,原本抱住柳昭虞的手突然泄力。
一双浑浊的眼睛转向窗外,外祖母闭上眼轻轻摇头。
“此事确实是你外祖父所为。
”“镇上男子皆以纤夫为生,可你外祖父渐渐年老力衰……”眼睛复又睁开,外祖母开口间声音颤抖,“待生计无着时,有人提议劫官药船伪作沉没,再高价倒卖药材牟利……”渎头镇地理位置特殊,作为汴河入淮处,入京的船只必经此处,而龟山段又水流湍急,自然能为劫船作掩护。
可劫船一事十分复杂,除了劫船之人需武功高强,这药材又是怎么通过巡河司的检查,上岸后又放于何处……这一切断不是区区几个乡野出身的纤夫能做到的。
可无论柳昭虞如何询问,外祖母坚决咬定外祖父便是真凶。
眼见外祖母神色隐约透出不悦,柳昭虞转而问起母亲之事。
“那我母亲她……当真是泗州人?”抬眸看了眼神色稍微缓和的外祖母,柳昭虞小心翼翼地追问道,“可我打探过,她似乎是江南出身。
”见她终于没有继续追问药船一事,外祖母轻叹一口气,坐在木凳一旁,犹豫片刻后才开口。
“此事确实不应瞒你。
”心口一滞,柳昭虞手指不自觉握紧。
虽然这些天心里头隐约猜到些许,可在听到真相后,仍是慌了神——“你母亲她并非我们所生。
”外祖母继续说道,当年她上山摘果途中,偶遇一昏迷女子——也就是柳昭虞母亲周竹悦。
恐遭野兽袭击,她便将周竹悦带回家中。
奇怪的是,待周竹悦醒后,却闭口不谈家在何处,提到寄信让家人接回之事,更是十分抗拒。
“后来她将身上的财物都给了我们,求我二人收留她。
我们膝下无儿女,瞧着她年纪合适,便将她收作养女,同栖镇中。
”竟是如此。
柳昭虞失神地盯着窗外隐于黑夜的远山,皱了皱眉。
“当年你是在哪里寻到母亲的?”“就在前头的武山。
”外祖母回道。
渎头镇踞江淮西北侧,离江南隔着数百里,而武山在其北麓,若要到达此处,需得横穿整个镇子。
母亲独自一人从江南到此处,实在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