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而休息时段,又会集体切换到放松的绿色和蓝色。这种同步性远超巧合。
甚至有人提出,城市级别的某些消费潮流似乎也与心流的推送有关。比如某段时间,心流集中推送与侘寂美学相关的图片和文字,随后主打该风格的家居店和咖啡馆就迎来了客流高峰。
最让李维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名为情绪追踪者的用户分享的图表。这位用户声称,他通过技术手段(具体方法语焉不详),追踪了本市上万名心流活跃用户的匿名情绪状态数据(仅为App界面色块的宏观统计),并将其绘制成了一条宏观的城市情绪曲线。曲线显示,在某些特定时刻(如节假日、重大新闻事件、甚至仅仅是某个普通的工作日下午),大量用户的情绪会呈现出惊人的一致性波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指挥着整个城市的喜怒哀乐。
这不是个体情绪的总和,那位情绪追踪者写道,这更像是一种……共鸣放大效应。微小的个体情绪,在‘心流’这个放大器里被汇聚、加强,然后反过来影响更多的个体。我们正在形成一个‘我们’的情绪,一个独立于个体之外的集体情绪体。
集体情绪体——这个词让李维心头一震。这与他不祥的预感不谋而合。
他尝试联系这位情绪追踪者,但对方极其谨慎,只愿意匿名透露一些碎片化的信息。他暗示,心流的核心技术可能远比公众想象的要复杂,甚至涉及到一些……前沿而隐秘的领域。
2.2
卸载后的戒断反应
带着越来越深的疑虑,李维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彻底卸载心流。他想看看,脱离了这个情绪网络,他的生活会发生什么变化。
卸载的过程很简单,但随之而来的感觉却极其难受。
第一天,他感到莫名的烦躁和空虚。习惯了被心流安排好音乐、和小确幸,现在他需要自己去寻找、去选择,这让他感到一种突如其来的选择困难症。他打开音乐播放器,在海量的歌曲库里茫然失措,不知道该听什么。他想找本书看,却在书架前犹豫不决。甚至连晚上想吃什么,都变得难以决定。
第二天,情况加剧了。他开始感到一种强烈的断联感。不是与朋友的断联,而是与某种更宏大、更无形的东西的断联。他走在街上,看着周围的人们低头滑动着手机,脸上带着被心流抚慰或引导的微妙表情,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异类,一个被排斥在温暖集体之外的孤魂。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城市的节奏都与他脱节了。
第三天,焦虑感达到了顶峰。他失眠了,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心流推送过的旋律,眼前浮现着那些流动的色块。他渴望那种被理解、被引导的舒适感,渴望重新融入那个共鸣场。他感到自己的情绪变得不稳定,容易因为一点小事而生气或沮丧。工作效率也明显下降,难以集中注意力。
这是一种典型的戒断反应。李维苦笑。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App的用户,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中,他对心流产生了如此深的生理和心理依赖。这种依赖,不仅仅是对便利性的依赖,更是对那种被连接、被优化状态的依赖。
他强忍着重新下载的冲动,试图用意志力对抗这种不适。他开始强迫自己做决定,去探索新的音乐和书籍,去主动联系朋友,而不是等待心流的安排。这个过程很痛苦,像是在学习重新走路。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遇到了陈教授。
2.3
寻找同类的微光
陈教授是一位研究城市数字现象与社会心理学的学者。李维在一个关于科技伦理的线上讲座中听过她的发言,对她提出的算法茧房和数字共情等概念印象深刻。他鼓起勇气,给陈教授发了一封匿名邮件,简述了自己的经历和猜测,希望能得到一些专业的见解。
出乎意料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