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贱人！她猛地拽住我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我的皮肉，要不是你......

    臭婆娘！又偷跑出来！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从树后冲出来，揪着她的头发就往回拖。

    沈悦挣扎着回头，歇斯底里地尖叫，丰灵！你等着！我一定会——

    她的咒骂戛然而止。

    我蹲下身慢慢收拾野菜，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

    转头时，对上了一双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眼睛。

    陆沉渊手里的猎弓啪地掉在地上，他的嘴唇颤抖着。

    小灵！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是你！真的是你！你还活着！陆沉渊快步走过来，眼睛里交织着复杂的情绪，像是懊悔，又像是惊喜。

    太好了！你还活着！

    我下意识后退几步，后背抵上了粗糙的树干。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先是沈悦，现在又是他。

    他踉跄着扑过来，那双曾经冷酷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掉。他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我以为你死了，这里......他抓着我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每天都痛得像是被千刀万剐。

    我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审判官，如今瘦得皮包骨，凌乱的胡茬间有很多道伤疤，右腿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弯曲着。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脖子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像是被野兽撕咬过的痕迹。

    他走路的姿势也很奇怪，走起来一瘸一拐的。

    小灵。他颤抖的手指抚上我的脸，却在碰到我皮肤的瞬间像被烫到般缩回。

    我错了......我竟然以为是你害了妹妹......

    记忆中的鞭打饥饿和寒冷突然排山倒海般袭来。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走开！别碰我！

    他踉跄着后退，右腿明显使不上力。

    我把你受过的苦都尝了一遍.。他扯开衣领，露出满身狰狞的伤疤，斗兽场的狼群，断腿的刑罚，可是......他的声音突然哽咽，这些都不及你当初万分之一的痛。

    我转身就要离开，却听见扑通一声闷响。

    回头看见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竟跪在了地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走，求你了！

    求求你，给我一个可以弥补你的机会......

    他曾经高贵的头颅低下了头，泪水一点点滴在地上。

    他突然伸出手，一下又一下抽打着自己的脸，直到他都脸高高肿起，我该死！我该死！

    够了！我终于忍不住喝止，你这样我哥哥难道就能复活吗

    他僵在原地，肿胀的脸上混杂着血和泪。

    我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传来咚咚的闷响。他竟然在用额头狠狠撞击地面！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进眼睛，可他还在不停地磕头。

    求你给我个赎罪的机会！哪怕让我去死！

    林间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吹散了他破碎的哀求。

    我没有回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