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在沈悦凄厉的哀嚎中，鳄鱼池溅起巨大的水花。

    那惨叫声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所有仆人都做了整夜的噩梦。

    陆沉渊站在岸边，看着血红的池水，突然跪倒在地。

    他终于明白，自己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按照精灵族的法则，我本该在两年期限到来时魂飞魄散。

    可我的灵魂却像被什么牵绊着，始终无法消散，只能在这座冰冷的城堡上空徘徊。

    我看着陆沉渊把沈悦五花大绑扔进湍急的河流，听着她在水中撕心裂肺的呼救声渐渐消失。

    奇怪的是，我心中竟没有一丝快意。这个男人给我的伤害，并不比沈悦少半分。

    我的灵体不受控制地跟着他，看他冲进那间关押过我的小黑屋。月光从铁窗漏进来，照见他跪在地上，颤抖的双手捧着我那件早已破烂的外套，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

    小灵！我错了！都是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的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泪水浸透了那件粗布衣裳，你回来好不好！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想叫他别再喊了，声音却消散在风里。

    后来他去了斗兽场，赤手空拳与猛兽搏斗，任由利爪撕开他的皮肉也不肯退后半步。

    再后来，我亲眼看着他命人打断自己的腿，拒绝所有治疗，仿佛要用这具残破的躯体来赎罪。

    有一天，我的灵魂突然被一股力量牵引着飘向森林深处。

    朦胧中听见族人们激动的议论声。

    快！把月光草拿来！

    还差最后一步！

    刺目的白光炸开，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族人们欣喜若狂的脸。

    成功了！精灵转生术真的成功了！我茫然地抬手，发现指尖不再是半透明的灵体，而是真实的带着温度的血肉之躯。

    我成了精灵族历史上第一个转生成人类的精灵。

    族人们说这是奇迹，可我却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只有我活了下来哥哥却永远消散在天地间

    我开始学着过人类的生活。清晨砍柴时会被木刺扎破手指，正午种菜时总被晒得头晕眼花。但这样平淡的日子反而让我安心，那些关于陆沉渊的记忆，都被我深深埋在了心底。

    森林变得前所未有的安宁。后来我才知道，国王颁布了严令：任何人不得破坏这片森林。

    坊间流传着国王与王后在这里定情的浪漫传说。

    一年又一年过去。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午后，我正在溪边采摘水芹。突然，一个尖锐到刺耳的声音划破宁静。

    丰灵！

    我抬头，手中的野菜掉落。

    本该淹死在河里的沈悦，此刻正站在三步之外，眼中燃烧着骇人的恨意。

    这位小姐认错人了。我弯腰去捡散落的野菜，手指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一脚踢翻我的菜篮，沾着泥的菜叶溅得到处都是。

    装什么装！没想到吧，我命大，我顺着河流漂了三天三夜都没死！被一个猎户救了！

    我盯着地上被踩烂的野菜，突然笑了，沈小姐既然大难不死，就该好好珍惜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