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程霓的高跟鞋上。她站在音乐厅门口，手里捧着一束白色马蹿菊，迟迟没有迈进去的勇气。

    五年了，爸爸。程霓轻声自语，仰头看着音乐厅外墙上挂着的横幅——纪念音乐家程远追思音乐会，五周年。

    不进去吗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程霓僵了一下，没有回头。

    顾衍，你来了。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对待一个普通的熟人。

    顾衍站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白色衬衫，黑色西装，一丝不苟的模样。我是你丈夫，来参加岳父的追思会，很奇怪吗

    程霓没有回答，只是迈步向音乐厅走去。顾衍也没有靠近，只是跟在她身后，保持着那段若即若离的距离。

    音乐厅里坐满了人，大多是程远生前的学生、同事和仰慕者。程霓和顾衍在第一排落座，从外表看，他们是一对完美的夫妻。

    程小姐，这是您父亲生前最后创作的曲谱，我们今天特意编排演奏。一位年轻的工作人员走过来，恭敬地递给程霓一本崭新的乐谱。

    程霓接过来，手指轻轻抚过封面上父亲的名字，心头一阵酸涩。

    灯光暗下，追思音乐会正式开始。悠扬的琴声响起，是父亲最拿手的《月光》。程霓闭上眼睛，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用我的手帕吧。顾衍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手帕，程霓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舞台中央的钢琴前，一道身影缓缓走来。修长的身材，挺拔的背影，一身黑色礼服，气质儒雅而忧郁。

    程霓猛地睁大眼睛，手中的乐谱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接下来，有请著名钢琴家江墨，为我们演奏程远先生的绝笔之作《归途》。

    江墨。那个消失了八年的男人，此刻就坐在父亲生前最爱的那架钢琴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琴键。

    程霓感到一阵窒息，右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座椅扶手。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身旁的顾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的目光在她和台上的江墨之间来回游移。

    江墨的琴声如泣如诉，仿佛在讲述一个久远的故事。程霓记得，那是他们的故事，是她和江墨的故事。

    八年前，她是舞蹈学院最耀眼的新星，他是音乐学院的天才钢琴家。他们相爱，他们计划共度一生。直到那场车祸带走了程远的生命，也带走了江墨的左手食指。

    钢琴家没有了食指，就像鸟儿断了翅膀。

    江墨消失了，没有任何告别，只留下一张字条：对不起，我不能拖累你。

    而顾衍，青梅竹马的顾衍，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了她依靠，给了她温暖。两年后，他们结婚了。

    琴声戛然而止，音乐厅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江墨站起身，深深鞠躬。

    当他抬起头，目光穿过层层人群，准确地落在程霓脸上。

    那一刻，程霓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第2章

    往事

    程小姐，好久不见。江墨站在后台休息室的门口，轻声说道。

    程霓僵在原地，不敢回头。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显得格外清冷。

    江墨，好久不见。她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没想到你会回来，还参加了爸爸的追思会。

    江墨走近一步，眼神深邃而温柔：我欠程老师一声道别。

    那你欠我呢程霓突然问道，声音有些发抖。

    江墨沉默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之间的地板上，照出一道明亮的分界线。他们站在光与影的两侧，谁都没有跨过那条线。

    霓霓，对不起。良久，江墨才轻声说道。我……

    程霓。顾衍的声音从门口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