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提着灯笼仓皇逃开。萧珩抵着我额头闷笑:沈姑娘演得愈发娴熟了。
不及世子谋算周全。我摸到他袖中暗袋里的金瓜子,连打点宫人的赏钱都备好了。
仁寿宫的地龙烧得极旺,太后正在焚香。青烟缭绕间,她腕间的佛珠突然断裂,檀木珠子滚了满地。
珩儿来得正好。她示意我上前,沈丫头,把这香灰喝了。
白玉碗中浮着未燃尽的黄符,朱砂字迹依稀可辨凤命归位。萧珩突然夺过瓷碗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时,喉间那道旧疤泛着妖异的红。
姑母何必吓她。他揽住我发颤的肩,凤纹在我心口,您要验吗
太后手中的茶盏突然倾斜,泼湿了凤袍下摆。我这才发现她保养得宜的脸上,不知何时爬满细纹。
哀家早该想到。她盯着萧珩颈后的梵文刺青,当年国师说双星乱世,原是指你们......
殿外突然传来骚动。萧承嗣披头散发地冲进来,手中攥着半截染血的衣袖:皇祖母!沈卿安是漠北细作!她在侯府藏了......
话音戛然而止。萧珩慢条斯理地展开那截衣袖,露出内衬绣着的四爪蟒纹——这是萧承嗣的皇子常服。
四殿下连龙袍都备好了我拾起从他怀中掉落的玉玺,哟,还是前朝废帝的物件。
太后手中的佛珠碾过萧承嗣手背:好,好得很!你们父子连哀家都算计进去了!
我看着萧承嗣被拖出去时怨毒的眼神,忽然想起前世他登基那日,也是这般盯着萧珩的棺椁。当时他说:皇叔,终究是朕赢了。
在想什么萧珩突然掰过我的脸,你咬破嘴唇了。
血腥气在唇齿间漫开,我尝到他舌尖渡过来的药香。太后背过身去拨弄香炉,忽然轻叹:珩儿,带她去暗室。
紫檀屏风后藏着间密室,墙上挂满女子画像。我望着那张与自己八分相似的面容,呼吸陡然急促——这是十年前和亲漠北的昭阳公主。
你母亲。萧珩点燃犀角灯,当年她根本不是病逝,而是被太后送去漠北换铁矿。
灯影晃动间,画像突然渗出鲜血。我触碰画轴的瞬间,夹层中掉出封信笺,火漆印着永宁侯的私章。
......昭阳有孕,恐诞妖孽,宜除之......
信纸在掌心皱成一团。我终于明白,为何前世父亲看我时总带着恐惧。原来我身上流着漠北王族的血,却又承袭了昭阳公主的凤命。
怕吗萧珩从背后环住我,你若是凤,我便做弑天的刀。
暗室门突然开启,太后拄着凤头杖进来:沈丫头,你可愿做哀家的刀
我望着她掌心晃动的金铃,忽然想起漠北圣女驯狼的传说。铃响三声,百兽臣服。
哀家要你嫁给珩儿,在祭天大典上跳祈神舞。她将金铃系在我腕间,礼成之日,哀家便告诉你昭阳葬在何处。
萧珩突然捏碎那串金铃:姑母当真以为,我舍得让她当祭品
碎金割破他掌心,血滴在昭阳公主的画像上,竟渐渐勾勒出漠北舆图。我望着狼首标记的位置,浑身血液骤然凝固——那是前世萧珩战死之地。
世子可曾听过锦灰堆我蘸着他的血在墙上画符,将残卷焚烬,余灰中自会现出真相。
最后一笔落下时,暗室突然震动。画像后的砖墙轰然倒塌,露出半截森白骨掌,指间套着与我一模一样的鎏金狼铃。
5
我的指尖触到那截白骨时,鎏金狼铃突然发出刺耳鸣响。暗室烛火齐齐熄灭,萧珩将我护在怀中的瞬间,壁画上的朱砂符咒渗出血珠。
别看。他用手掌遮住我的眼睛,喉结擦过我颤抖的睫毛,是画皮术。
太后凤头杖敲击地面的声响逼近,她竟在黑暗中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