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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只偷喝羊奶的橘猫。

    更漏响过三声,雪球突然跳上龙榻,用肉垫拍灭案头最后一盏烛灯。

    黑暗中传来它毛茸茸的呼噜声,尾尖扫过我手腕时,方才被咬的伤口突然发烫——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淡金色的爪印,与雪球额间的金鳞隐隐呼应。

    睡了,明日早朝还要替你盯着那群老古板。脑海里的声音带着困意。

    我摸着枕边暖烘烘的毛团,忽然想起今晨在冷宫看见的壁画:千年前的龙御使身着华服,怀中抱着只额间金鳞的白泽,脚下是四海来朝的祥瑞。原来不是传说,是被史书掩埋的真相。

    雪片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雪球突然翻了个身,尾巴尖的金片闪过微光。

    我贴着它暖融融的肚皮闭上眼,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玉佩缺角——原来从母后捡到金鳞碎片的那日起,我的命运就与这只橘猫紧紧缠在了一起。

    无论是朝堂上的明枪暗箭,还是史书里的女子为帝之禁,此刻都抵不过怀中毛团的一声轻鼾。

    次日卯初,当我顶着黑眼圈踏入金銮殿时,雪球正蹲在御案上舔爪子。

    老臣张阁老刚开口提女子不宜干政,它突然炸毛扑向对方笏板,利爪划过檀木的声响里,我看见张阁老惊恐的眼神——他笏板内侧,赫然绣着玄鳞司的蛇形暗纹。

    陛下!这、这猫妖作祟!张阁老扑通跪地,袖口滑落的玉佩撞在青砖上,正是玄鳞司刺客惯用的蛇首纹。

    我按住几乎要拍案叫绝的冲动,看着雪球气定神闲地舔爪,忽然明白昨夜它在折子上踩的梅花印,原是早就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退朝后,我抱着雪球穿过御花园,积雪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它忽然抬头望着琉璃瓦上的瑞兽雕像,尾巴尖的金片与屋脊上的鎏金相映成辉:记住了,以后批奏折时遇到带蛇纹的折子,就用我踩过的印泥盖玺——那是千年前白泽留下的辨妖印。

    我摸着它软乎乎的肉垫,忽然想起昨夜在冷宫看见的情景:当雪球的血与我的血相融时,砖缝里的牡丹花纹竟缓缓流转,像在诉说某个被遗忘的王朝秘辛。

    原来所谓的龙御使,从来不是孤家寡人,而是与瑞兽共生的天命者。

    怀中的橘猫突然打了个喷嚏,打断我的思绪。

    我笑着替它理顺炸起的猫须,指尖掠过它额间金鳞:既然你是白泽,为何偏要长成橘猫模样

    它闻言甩尾,肉垫拍在我手腕的爪印上:蠢货,白泽幼崽坠凡时最是脆弱,唯有藏在最不起眼的皮囊里,才能躲开蛇妖的追杀——再说了,

    它忽然歪头,琥珀色瞳孔映着漫天晴雪,你不觉得,这样的我,更适合趴在你膝头听政么

    风过回廊,檐角铜铃叮当。

    我望着怀中撒娇的毛团,忽然觉得这冰冷的紫禁城,终于有了丝鲜活的温度。

    母后留下的半块玉佩,冷宫雪地的梅花,还有这只口是心非的橘猫,正一点点揭开被岁月掩埋的真相——原来所谓的帝王之命,从来不是孤家寡人,而是一人一喵,共掌这万里河山。

    雪球忽然伸出爪子,轻轻拍了拍我胸前的玉佩。

    缺角处的金鳞与它尾尖的碎片相触,刹那间,我仿佛看见千年前的龙御使与白泽并肩而立,衣袂翻卷间,四海祥瑞齐鸣。

    而此刻,掌心的温度,怀中的暖意,让我忽然明白,无论前路有多少风雨,只要有这只橘猫在侧,便没什么可怕的。

    走啦,我抱着雪球走向御书房,今日要批二十三道折子,你可别再偷喝我的碧螺春了。

    谁要喝那苦兮兮的东西,脑海里响起嫌弃的声音,栗子糕倒是可以多备两碟——别忘了撒上桂花碎。

    雪后初晴的阳光里,一人一喵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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