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员路过时会往树上系红绳,猎人看见枯树就绕道走。
唯有每年霜降,鬼林里的枫叶会红得格外妖艳,像是用血水浇灌出来的,远远望去,宛如一片永不熄灭的血海。
而刘沐的尸体,就埋在那棵歪脖子树下。她的怨气化作无形的网,笼罩着方圆百米的土地。
第一个误入的猎户再也没出来,人们在他尸体旁发现,他的双眼被挖去,手里攥着几片带血的枫叶,指甲缝里嵌着的泥土,和九十年后肖云深在鬼林里踩到的那枚徽章下的泥土,一模一样。
第二章
肖云深的登山靴踩碎第十根枯枝时,终于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GPS信号早在三小时前就消失了,手机相册里最后一张照片,是半小时前拍的那块褪色木牌——军事管理区
禁止入内几个红字被藤蔓缠成死结,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当地人的警告:鬼林勾魂,十入九不回。
他扯了扯背包肩带,金属扣发出吱呀轻响。作为历史系研究生,他本是来栖霞山考察抗战时期的碉堡遗址,却在追一只突然窜过的野猪时偏离了路线。
此刻暮色正从树缝里渗进来,染得枯树干呈现出陈年骸骨的青灰色。
叮
金属碰撞声从脚边传来。
肖云深蹲下身,扒开落叶堆,一枚直径约三厘米的徽章映入眼帘。
蓝底白字的金陵女子学校字样已磨损大半,边缘却异常光滑,像是被无数次摩挲过。
他指尖一颤,想起祖母临终前塞给他的老照片,照片里那位穿旗袍的女学生,胸前别着的正是同款徽章。
奶奶说过,这徽章的主人......
他喃喃自语,话音未落,背包里的无人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
肖云深手忙脚乱地掏出遥控器,却看见屏幕上的画面剧烈晃动,镜头里闪过无数交错的树枝,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低空追逐无人机。
靠!他本能地后退,后腰撞上一棵枯树。树皮剥落处露出暗红纹路,竟像极了爪痕。无人机砰地撞在二十米外的树干上,螺旋桨还在空转,摄像头却对着地面,那里有堆白骨,腕骨上缠着几缕暗褐色的发丝,麻花辫的编法与老照片里的女学生分毫不差。
风声突然变了调子。
肖云深听见某种湿润的、拖拽的声响,像是有人拖着铁链在落叶上行走。
他想起护林员的忠告:鬼林里的哭声分三种,夜莺叫是引你迷路,婴儿哭是勾你回头,最可怕的是铁链声......
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他慢慢转身。
三十米外的树影里,站着个穿蓝布旗袍的女人。
她的长发垂到腰间,遮住半张脸,露出的右脸颊苍白如纸,右眼下方有颗暗红的痣。
旗袍下摆滴着黑色液体,在枯叶上出现不规则的形状,像极了地图上正在扩散的血迹。
救......她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是吞过碎玻璃。
救我......
data-faype=pay_tag>
肖云深的后背紧贴着枯树,掌心全是冷汗。他看见女人迈出第一步,绣着并蒂莲的鞋尖碾过落叶,露出脚踝处的淤青,那形状,分明是五个指印。
第二个字还未出口,女人的声调突然变了。像是有两把声音在喉咙里撕扯,前半句是哀求,后半句却化作尖啸:死——
她动了。
肖云深转身就跑,背包带刮过树枝发出刺耳的声响。
身后的脚步声时断时续,有时像高跟鞋叩地,有时又变成赤脚踩在血水里的吧嗒声。
他不敢回头,只觉得后颈发凉,仿佛有双眼睛正贴着他的头皮凝视。
跑出约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