螽斯
引子雪絮絮攘攘地下了半夜,足以掩盖昨日郎地战场上的鲁军被齐军打败后的片片血痕。
婉被带到了一个帐子里,灯熄掉了,帐外有呼呼的寒风,拍着雪粒砸在帐子上,发出恼人的声音。
连日的颠簸让她浑身散架般疲惫,可脑子却清醒地没有半点睡意。
似乎只要不睡着,就永远不会天亮,不用面对明天。
明日,她的夫君,鲁国的国君允会让她独身一人前去齐郑大营,代表鲁国向齐国太子诸儿和郑国太子忽求和。
她已经十分努力要远离过去了,可是允却要把她从岸上重新推回记忆的浪潮,他是在测试她的心,还是用她来换取城池稳固?当冰雪消融,一年的春天又悄无声息地来了。
济河的水面在微风的吹拂下,荡起欢快的波浪。
柳树开始抽条,远远望去,似软软的轻烟。
三三两两的少女,沿着济河的堤岸迤逦而行。
突然,远处的马蹄刺破了清晨的宁静,一队车马在烟尘中缓缓驶来,朝着齐国国都临淄的方向进发。
几个赶车的汉子停在路边,让车队先行。
待车队走远,为首的一个小伙子说:“听说是齐王又娶新妃了,是卫国的女子。
”“咱们齐王不是有好几位夫人了吗?”“是啊,齐王元妃是卫国国君的妹妹,生了太子诸儿,可惜已去世多年;除了元妃,还有莒国的莒氏,鲁国的鲁氏,再加上现在的小卫氏,这齐国宫殿是越来越热闹了。
”“这算什么,我们齐国地大物博,兵强马壮,自然有其他国家上赶着和我们结缔结姻亲。
难得的是,嫁到咱们齐国的女子要么德名远播,要么美貌无双。
”一听到美貌无双,几个小伙子都起哄起来:“公孙大哥,听说你家老婆在宫内当差,专门是服侍夫人、公子的,你肯定知道哪位夫人貌美,哪位夫人势强,快快给我们讲一下。
”这个公孙大哥被大家恭维地得意起来,不由得淘淘道来:“最貌美的便是这个莒国的女子了。
听说她曾经是齐王跟前最得宠的妃子,可惜自前两年生了一个公主后便失了宠,现在最得令的是鲁国的夫人。
听我老婆说,如今莒夫人和鲁夫人都有了身孕,开了春便都要生了。
若是哪位生了公子,恐怕宫里夫人们的地位便又要排一排了。
”“要我说,公主再得宠,终归要嫁入他国,最后这些夫人还是要仰仗公子的地位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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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殿位于齐国宫殿的西南角,殿外栽着梨树,微风一吹,满树的梨花飘落,像春日飘起了雪花。
殿里的侍女们望着院外的梨花,不禁也看呆了:“今年的梨花开得真旺,肯定是好兆头,这次夫人一定会生个公子吧!”莒氏斜倚着门框,用手小心地抚摸着肚子,齐王已经有几个月没有来过甘棠殿了。
听说这半月来,齐王除了和部下商议最近联合鲁国攻打陈国的事,余下时间竟都是在卫氏处歇息。
那个新来的卫国女子年方十四,年纪虽小,但行动坐卧、举手投足皆有一番恬静安逸之态,听说甚得齐王宠爱。
齐王新赐了卫氏拂绿殿,虽然拂绿殿褊小,但是离齐王的大殿却最近,可见齐王对她颇为满意。
又是一个卫国女子,莒氏叹了口气。
早年里卫国国君曾把自己的妹子嫁到齐国,被齐王封为元妃。
这元妃生的闭月羞花,又和齐王是结发夫妻,两人感情甚笃,元妃去世后齐王竟一直没有再擢升其他妃子的位份。
元妃虽然早逝,但却留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