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儿子面前,感到肋下一凉——
娘亲!
雨棠!
两声呼喊同时响起。桑雨棠低头看着没入身体的匕首,竟觉得不那么疼。赵铁鹰狰狞的面容近在咫尺,她突然笑了,将藏在袖中的银针狠狠刺入他颈侧死穴。
这一针...是为我爹...
赵铁鹰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一个绣娘手上。他踉跄后退几步,坠入万丈深渊。
桑雨棠也随之软倒,被飞奔而来的宁远征接住。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暖,铠甲却冰凉刺骨。她颤抖着抬手,抚上他眉间疤痕:你的伤...还疼吗
宁远征的眼泪砸在她脸上,滚烫得像熔化的铁:别说话...薛神医马上到...
思远的小手紧紧攥着母亲染血的衣角,哭得喘不上气。桑雨棠想抱抱他,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能转动眼珠,看向悬崖边一丛野花——那里开着朵并蒂莲,像极了她当年未绣完的比翼双飞。
绣绷...她气若游丝,在我...怀里...
宁远征摸出她贴身藏着的绣绷,上面是幅未完成的双面绣。正面是比翼鸟,背面是连理枝,只差最后几针。桑雨棠的指尖触到绣针,却已经拿不稳了。
我帮你。宁远征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一针一针地引线。思远也凑过来,用稚嫩的小手按住绣绷一角。
三双手共同完成了最后一针。桑雨棠看着阳光下流光溢彩的绣品,嘴角微微上扬:真好看...
桑雨棠的气息越来越弱,眼皮渐渐沉重。宁远征不断吻着她逐渐冰凉的手指:坚持住...你说过要等我...你说过的...他的泪水砸在她苍白的脸上,和当年那个雨天一样滚烫。
恍惚间,桑雨棠仿佛回到了初遇的那天。江南的晨雾还未散尽,十九岁的她带着他来到绣架前,玄衣将军的身影逆着光,指尖悬在比翼双飞绣品上方,想碰又不敢碰的模样。
这鸟儿眼睛...很特别。记忆里宁远征的声音穿过岁月传来。
她想起暴雨倾盆的黄昏,他浑身湿透冲进绣坊,铠甲上还带着战场的气息。冰蚕丝散落一地,他单膝跪地帮她拾捡,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
远征...桑雨棠用尽最后力气,将绣品按在他心口,把我...绣进你的铠甲里...
思远的小脸凑过来,睫毛上挂着泪珠。孩子的手里攥着是她们第一次相见,她送给他的小布偶,"娘~你不要死~"
好...舍不得你们...她的泪水滑入鬓角,像那年绣品上晕染的朱砂,想看着...思远长大...想,穿上,嫁衣,和……你成……亲……"
春风拂过悬崖,带走最后一缕呼吸。宁远征将脸埋在她尚有余温的颈窝,肩膀剧烈颤抖却无声无息。思远趴在母亲身上,小手一遍遍抚摸她眼角的泪痣,仿佛这样就能把她唤醒。
薛神医赶到时,只见朝阳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静静守着那个再也不会醒来的女子。老神医抹了把脸,从药箱底层取出一块褪色的绣帕——上面绣着桑雨棠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冤孽啊...他长叹一声,对着悬崖撒下三枚铜钱。
三年后的清明,桑园镇外的山坡上开满野花。一座青石墓碑前,宁远征放下今年新绣的比翼双飞。细密的针脚在春风中微微颤动,金线勾勒的羽翼在阳光下流转着细碎的光芒。
八岁的宁思远跪坐在墓碑前,小心翼翼地展开一方双面异色绣。正面是父亲铁甲踏霜的英姿,玄色披风上北斗七星隐约可见;背面却是母亲灯下引线的温柔侧影,发间银针映着如豆灯火。
娘亲,今年我学会了藏针法,把两幅绣合成了一幅。他轻抚墓碑上绣魂桑氏雨棠几个字,您说的对,刺绣是心的语言。他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