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眼睛醒来:娘亲,我梦见爹爹了。他小手比划着,他穿着亮闪闪的铠甲,在教我耍剑!
桑雨棠喉头一哽。她取出贴身藏着的半块玉佩——五年前宁远征留下的信物,裂纹处已经磨得圆润。思远记住,爹爹不知道你的存在。如果...如果娘有什么不测,你就拿着这个去找他。
不要!孩子突然扑进她怀里大哭,思远只要娘亲!
雨声中,桑雨棠感觉有温热的液体落在颈间。她抱紧儿子单薄的肩膀,忽然发现他衣襟内别着枚绣花针,针上还穿着半截红线——不知何时,这孩子已经学会随身带针了。
天亮时分,桑雨棠背着昏睡的思远来到西城贫民区。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这里鱼龙混杂,官兵很少踏足。她用最后一块碎银租下临街的矮屋,门口挂上苏绣娘的布幡。
大娘,要绣活吗她主动敲开邻居的门,脸上抹着锅灰,声音刻意嘶哑,双面绣五个铜板,描金线另算。
老妇人狐疑地打量她怀中的孩子,直到看见她指尖的茧子才点头:正好有件嫁衣要赶工。
第一笔生意让桑雨棠换来了半袋糙米和一小包红糖。当夜,思远就着红糖水吃上五天来第一顿热饭,小脸终于有了血色。
娘亲教我绣花吧。他捧着空碗,眼睛亮晶晶的,像在丞相府时那样。
桑雨棠将孩子搂在膝前,手把手教他穿针引线。令人惊讶的是,思远竟能模仿她最复杂的藏魂针,虽然针脚歪斜,但手法分毫不差。
娘亲你看!他举起歪歪扭扭的图案,我绣的北斗星!
桑雨棠望着那七颗歪斜的星星,突然泪如雨下——宁远征教她认星图的夜晚,也是这样的秋雨时节。如今他们的孩子无师自通地绣出星图,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
三个月后,苏绣娘的名声在贫民区传开了。桑雨棠刻意改变绣风,却在每件作品里都藏一丝幻色线——只有对着特定角度的光才能看见的暗纹。这是她留给宁远征的讯号,虽然明知他可能永远看不到。
立冬那日,桑雨棠正在教思远绣梅枝,街上突然传来喧哗。透过窗纸,她看见一队仪仗经过,为首的骏马上坐着宁远征。他比五年前更显成熟,眉宇间的肃杀之气却更重了,下颌一道新添的伤疤延伸到衣领内。
是爹爹!思远扒着窗缝惊呼,被桑雨棠一把捂住嘴。
更令她心碎的是紧随其后的一辆装横豪华的马车——轿帘被风吹起一角,露出苏婉儿明艳的笑脸。宁远征回头对轿中人说了什么,冷峻的眉眼竟浮现一丝温柔。
桑雨棠的银针扎进指腹。她早该明白的,五年时光足以改变一切。那个在雨中许诺要娶她的少年将军,终究成了别人的夫君。
娘亲思远不安地拽她衣袖,你怎么哭了
灰迷了眼。桑雨棠抹去泪水,却看见孩子举起刚绣好的帕子——歪歪扭扭的比翼鸟下多了行小字:爹爹平安。
她将孩子紧紧搂住,泪水浸湿了他的发旋。窗外,宁远征的仪仗已经远去,唯有几片枯叶在风中打着旋。
当夜,桑雨棠烧掉了所有藏着幻色线的绣品。既然宁远征已经开始了新生活,她不能再冒险暴露行踪。但有一方帕子她偷偷留下了——思远绣给爹爹的那块。
怒火在桑雨棠胸中炸开。苏婉儿竟用这种方式折磨她的孩子!她急忙从怀中掏出绣绷和彩线:看娘亲教你。
月光透过窗纱,照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桑雨棠握着孩子的手引线穿针,这段时间思远刺绣技术越来越娴熟。
桑雨棠微笑。孩子继承了她的天赋,一教就会,短短半个时辰,宁思远已经能绣出简单的云纹。她正想再教个花样,远处突然传来嘈杂声。
搜!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赵铁鹰的吼声由远及近,有人看见桑家女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