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研讨会上,她对着投影讲解模型时,江应怜突然推门进来。他的视线掠过她胸前的工牌,落在屏幕上的公式:这里的数据有误。
沈砚之调出原始数据:是怜雨修正过的版本,比传统模型精准度高15%。
江应怜的手指敲在会议桌上,发出急促的响声:这种激进的算法会增加审批风险。
她看着他绷紧的下颌线,突然发现他领带夹上的蓝宝石,和她订婚时的耳环是同一款。原来从始至终,他都在遵守着联姻的规则,连配饰都要成对出现。
江先生,如果担心风险,她关掉投影,可以让贵公司的研发部重新测算。
他离开时,带走了桌上的会议纪要,纸页边缘留下他惯用的钢笔字迹。沈砚之看着她攥紧的拳头:要去天台透透气吗
天台风很大,吹起她的发丝。沈砚之递来薄荷糖,包装纸上印着小雏菊——是她随口提过的喜欢的花。远处写字楼玻璃幕墙上,映着江应怜公司的logo,棱角分明,像他给人的感觉。
砚之,她含着糖,薄荷的清凉漫开,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望着远处的晚霞,镜片被染成橙红色:因为七年前在图书馆,你把最后一本《药物化学手册》让给我。
她愣住了。那时她刚上大学,在图书馆遇见抱着一堆书的沈砚之,他眼镜腿断了,用胶带缠着。她把自己找到的书递给他,他说谢谢,我叫沈砚之,然后跑开了——原来有些人的缘分,很早就开始了。
江应怜在衣帽间发现空了一半的衣柜时,是离婚协议签完的第三天。谷怜雨的羊绒大衣不见了,那双他送的珍珠高跟鞋还摆在鞋架上,鞋跟处贴着她写的磨脚便签。
少奶奶说暂时住公司宿舍,张嫂递来温热的牛奶,这是她给您准备的胃药,说天气转凉要按时吃。
玻璃药瓶上贴着便利贴,是她惯用的薄荷绿,字迹工整得像打印体:每日两次,饭后服用。他突然想起,上周在公司胃痛到冒冷汗,是小周送来的药——原来不是小周记得,是她提前交代的。
深夜去老宅,奶奶正在看他们的结婚照:雨丫头最近怎么总不回来老人摸着相框里她的脸,银镯子磕在玻璃上,你小时候总说,娶媳妇要娶会弹钢琴的,雨丫头的《月光奏鸣曲》弹得比你妈还好。
应怜,奶奶突然叹气,你爸走的时候,攥着我的手说,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把商场的算计带进婚姻。
离开老宅时开始下雨,江应怜鬼使神差地开车到沈砚之公司楼下。十九楼的研发部灯火通明,她趴在桌上画图,沈砚之站在旁边指着电脑,偶尔递杯咖啡——和他记忆中,母亲在父亲书房改报表,父亲靠在沙发上看文件的场景,惊人地相似。
雨刷器有节奏地摆动,他看见她突然抬头,对着沈砚之笑了。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笑容,眼睛弯成月牙,唇角扬起的弧度像小雏菊的花瓣——原来她笑起来这么好看,不是订婚宴上的礼貌微笑,不是婚礼上的公式化表情,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小周发来的邮件:谷小姐在新药项目中的专利申请,公示期已过。附件里是她的署名,字体和给她写的便利贴一模一样,带着利落的棱角。
他想起结婚周年那天,她准备的贺卡上画着交颈天鹅,右下角用极小的字写着祝我们长长久久——那时他忙着处理美国的邮件,连看都没看就踩在了脚下。
凌晨回家,衣帽间里她的香水味淡了很多,只剩下若有若无的茉莉香。他打开她常用的抽屉,发现里面整齐地放着他的袖扣、领带夹,还有张泛黄的便签,是她学写他名字时的练习纸,旁边画着小小的笑脸。
原来她早就把他的喜好记在心里,而他连她不吃香菜都不知道。
离婚当天,天气格外好。谷怜雨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