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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缸里,烟蒂堆积如小山,就像那些年被埋葬的真相。

    烟雾中,记忆回到了十年前。那时文家是村里首富,气派的二层小楼鹤立鸡群。作为最早南下的打工者,文父文母常年在外,把年幼的文征寄养在我奶奶家。

    从五岁到十七岁,四千多个日夜。我们同吃一锅饭,同睡一张炕,同走一条上学的泥路。记得他十岁生日那年,我们分食一个蛋糕,奶油沾了他满脸。

    而他的父母,从最初双双归来的其乐融融,到后来各自带着陌生香水味错开返乡。村里人总在井台边窃窃私语——文老板在东莞养了三个二奶。直到那个暴雨夜,文母喝下整瓶农药,死在自家堂屋里。

    从此文征就像变了个人。曾经贴在墙上的奖状被撕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刀具。他开始和镇上的混混称兄道弟,身上总是带着烟酒和血腥味。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会为我捉萤火虫的少年,一步步走向深渊。

    我永远记得那个阴沉的下午,班主任第三次把文征的试卷摔在讲台上。年迈的奶奶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只能由我冒充家长去学校。站在办公室里,我红着脸向老师保证:我是他姐姐,一定会管好他。

    从此我开始了与文征的拉锯战。翻遍镇上的网吧,在巷口堵截他的狐朋狗友,甚至报过警去制止他们的群架。每个月的生活费,我都精打细算地克扣,生怕多给一分钱就会变成他买烟酒的资本。

    可我的良苦用心只换来他越来越深的厌恶。曾经形影不离的我们,渐渐变成了两条平行线——明明近在咫尺,却永远无法相交。

    高三开学那天,看着文征又翘课的身影,我终于拨通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号码。电话那头文父的声音带着醉意,但我还是固执地请求他回来管管儿子。

    没想到这通电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文父第二天就回来了,父子俩的争吵声震得窗户都在颤抖。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文征举着菜刀,赤红着眼睛在雨中追逐自己的父亲。最后文父狼狈地逃回车上,扬言要断绝关系。

    临行前夜,我爸和文父关在里屋喝到天亮。酒瓶碰撞声中,隐约听见彩礼嫁妆之类的字眼。第二天清晨,我爸带着家里所有的积蓄,跟着文父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文征知道后,默默把父亲留给他的生活费全数交给了奶奶。转身时,他塞给我一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买点好的辅导书。那一刻,我明白他是在用最后的方式守护我。

    高三的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我的名字开始出现在光荣榜首位,而文征的课桌早已落满灰尘。夜深人静时,我常常望着他的空床位发呆,盘算着等考上大学,一定要带他离开这个伤心地。去我的城市,哪怕在餐馆端盘子也好,至少我能看着他,不让他继续堕落下去。

    命运总爱在最猝不及防时露出獠牙。

    十八岁生日前夜,离家一年的父亲突然归来。厨房里飘出久违的饭菜香,桌上摆着件我从没见过的藕荷色连衣裙,真丝面料在煤油灯下泛着粼粼波光。

    程程,许个愿。父亲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烛光摇曳中,我正要吹灭蜡烛,却听见咚的一声闷响——他直挺挺跪在了我面前。

    这可能是爸爸...最后一个生日了...他佝偻着背,声音发颤。我瞬间如坠冰窟,脑海里闪过无数筹钱治病的念头。

    我在南方...失手打伤了人...他忽然开始狂扇自己耳光,要么赔钱...要么偿命...

    看着他红肿的脸颊,我鬼使神差地问:怎么帮你

    话音未落,他枯瘦的手就死死钳住我的手腕。文老板答应了!他浑浊的眼睛突然发亮,只要你嫁给他,债务一笔勾销!

    嫁给...文征爸爸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得很远。父亲却越说越兴奋,唾沫星子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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