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解》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颤,书页发出细微的簌响。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门口那个数月未见的身影。
月重斜倚在精雕的门框上,玄色锦袍衬得他身姿挺拔,依旧是那股迫人的贵气和漫不经心的审视。
他唇角噙着那抹惯常的、带着三分玩味七分凉薄的笑意,目光扫过她手中那本入门典籍,又落到她身上,像是在评估一件许久不见、却依旧不甚满意的玩物。
寝殿内流动着月华石清冷的光晕,空气里还残留着他身上那种独特的、混合了冷冽松针与水红花的昂贵气息。
这数月,风千叶几乎遗忘了这种气息的存在。
她像一株被遗忘在角落的植物,在无人打搅的寂静里,遵循着最原始的本能——活着。睡觉,然后,便是修行。
那几本被他随手扔下的月衍宗入门法术书籍,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无关渴望力量,也非想要证明什么,仅仅是因为,这是唯一一件可以做的事情,一件能让她暂时不去思考风千叶是谁、风千叶为何还活着的事情。
她像一块贫瘠龟裂的土地,拼命汲取着书中那些浅显的道理,笨拙地引导着体内微薄得可怜的灵力。
每一个周天的运转都缓慢而滞涩,如同拖着沉重的枷锁在泥沼里跋涉。
她知道自己天赋平平,或者说,她这副被当作玩物辗转十年的身体,早已被那些觊觎她皮囊的人有意无意地抽走了太多本源的精气,只留下这具空有美丽外表的躯壳。
灵力增长的速度,慢得令人绝望。
数月苦修,勉强掌握的几个入门小术——指尖能催生出一小簇微弱到随时会熄灭的灵火,勉强能操控一片落叶悬浮片刻,仅此而已。
她知道这很慢,很弱,弱得可笑。但这弱,是她自己的。
这缓慢的积累,是她唯一能掌控的、微乎其微的东西。在这令人窒息的华丽牢笼里,这微不足道的修行,竟成了她仅有的、一点可怜的清闲和自由。
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弱。习惯了在那些强大的修士眼中,她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习惯了被当作易碎的瓷瓶,被评头论足,被肆意摆布。
她的价值,从来只在那张脸上,在那具皮囊上。力量那是属于掠夺者的东西,与她风千叶无关。
所以,当月重用那种理所当然的、带着明显嫌弃的语气,讽刺她实力薄弱,质问何时才能与我并驾齐驱时,风千叶愣住了。
并驾齐驱
这四个字像天外陨石,带着荒谬绝伦的力量,狠狠砸在她被冰封的意识表层。
他……在说什么
他把她掳来,扔在这奢靡的牢笼里,像对待一件新奇的战利品。
他洗干净她,将她丢在软帐,却又在她摆烂的姿态下失了兴致。
他扔下几本功法书,数月不闻不问,仿佛彻底遗忘。
如今突然出现,第一句话,不是问她是否安好,不是问她是否习惯,而是用看废物般的眼神,嫌弃她实力低微甚至……要求她与他并驾齐驱
风千叶的脑子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这要求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冲散了她面对月重时本能的戒备和麻木。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此刻应该是什么表情——是屈辱愤怒还是继续那副空洞的死寂
她只是愣愣地看着月重,那双被月华石映照得过分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月重那张俊美却写满刻薄的脸。
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冰层下极其细微地碎裂了一下,不是感动,不是希望,而是一种近乎荒诞的、被巨大讽刺击中的茫然。
并驾齐驱
他以为他是谁他又以为她是谁
他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