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是怎么找到的是跟踪还是……他不敢想下去。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剥光暴露在强光下的羞耻感瞬间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缩得更小,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消失。他不敢去看林晚的方向,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林晚那边没有任何回应。死寂在斗室里蔓延,只有陈屿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边疯狂作响。他能想象林晚此刻的表情——那双总是带着戾气的眼睛,此刻必定淬满了寒冰和愤怒。
陈屿在里面,对吗宋婉仪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种毫无波澜的陈述句,却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开门。有些事,需要当面说清楚。
这句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陈屿心上。他猛地抬起头,在黑暗中惊恐地望向林晚的方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他害怕,害怕林晚会暴怒,害怕她会把所有的屈辱和怒火再次倾泻在他身上,更害怕……害怕宋婉仪接下来要说的话。
短暂的死寂后,单人床上传来响动。林晚掀开薄被,动作利落地下了床。黑暗中,她的身影走向门口,脚步很轻,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她没有开灯。
嘎吱——
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锈蚀的铁门被林晚猛地拉开!
门外走廊昏黄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惨白的光线瞬间涌了进来,照亮了门口的情景。
宋婉仪就站在门外。
她穿着一身剪裁极其考究的米白色羊绒套装,外面披着一件同色系的长款大衣,脖颈间依旧戴着那串莹润的珍珠项链。妆容精致,一丝不苟,连一根发丝都服帖地待在它该在的位置。与这肮脏、狭窄、散发着霉味的楼道环境相比,她像一尊误入贫民窟的玉雕,通体散发着格格不入的冰冷光泽。
她身后半步,站着一个穿着深色西装、身形高大、面无表情的男人,显然是保镖。那保镖的目光如同鹰隼,锐利地扫视着门内昏暗的环境,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警惕。
宋婉仪的目光越过开门的林晚,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瞬间就精准地锁定了蜷缩在阳台门口阴影里的陈屿!
当她的视线触及陈屿身上那套廉价粗糙、沾满污渍的深蓝色工装裤和松垮的灰色旧T恤时,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极其明显的波动——不是愤怒,不是心疼,而是一种深切的、近乎生理性的厌恶和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瓷器,被随意丢弃在垃圾堆里,还被人踩了几脚。
她的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下颌线绷紧,唇线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那眼神里的厌恶如此直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陈屿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尊严。他猛地低下头,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尚未愈合的伤口里,尖锐的疼痛也无法抵消那深入骨髓的羞耻。
林晚的身体挡在门口,并没有让开的意思。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宽松睡裤,赤着脚站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浓重的眼线在惨白的灯光下晕染开,让她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显得更加阴沉冷硬,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寒冰。她微微仰着头,迎着宋婉仪那居高临下的、带着厌恶的目光,眼神里没有丝毫退缩,只有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嘲讽。
谈什么林晚的声音沙哑冰冷,如同砂纸摩擦,再用支票拍我的脸还是想看看你儿子在我这‘垃圾堆’里活得多精彩
宋婉仪的目光终于从陈屿身上收回,重新落在林晚脸上。那目光里的厌恶并未减少,反而因为林晚这毫不客气的顶撞而增添了几分寒意。她微微抬了抬下巴,姿态依旧优雅,却带着一种刻骨的疏离和威压。
精彩宋婉仪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楼道远处传来的婴儿啼哭,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林小姐,你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