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踪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这盏灯……是索命的符咒,还是……开启尘封真相的钥匙
窗外雨声更疾,那盏青灯在我手中静静燃烧,青白的光映着我惨白的脸,也映着窗玻璃上自己惊骇欲绝的倒影。明夜子时……荒村古台……那地方,正是县志记载里,霓裳班消失的所在!一股冰冷的战栗从脚底直冲头顶,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牙关相撞的咯咯声。去,还是不去
整整一天一夜,那盏青灯如同跗骨之蛆,它幽幽的青光似乎渗透了墙壁,浸染了空气,无论我闭眼还是睁眼,那冰冷妖异的光和吴班那两个字,都如影随形。父亲失踪时身上那枚染血的铜哨,樟木箱角那抹可疑的暗褐……这些沉寂多年的细节此刻都带着锋利的棱角,狠狠刺痛我的神经。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理智的堤岸,然而,那堤岸之下,一股更加强大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执念在疯狂滋长——真相!关于父亲,关于那场吞噬一切的诡异消失,我必须知道!
黄昏时分,雨势稍歇,天地间弥漫着饱含水汽的灰蒙。我终究还是踏上了那条通往城南荒村的泥泞小路。怀里揣着那盏用厚布重重包裹却依旧透出丝丝缕缕阴寒的青灯,它像一块寒冰,紧贴着我的胸膛,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刺骨的冷意。脚下的路早已被荒草和雨水侵蚀得面目全非,每一步都深陷在冰冷的泥泞里,发出令人心悸的噗嗤声。周遭死寂一片,连惯常的虫鸣鸟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风吹过枯草和远处模糊树影发出的、如同呜咽般的沙沙声。
越靠近记忆和县志里记载的那个方位,空气就越发滞重粘稠,仿佛凝固的胶体。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连呼吸都变得艰难。终于,在穿过一片几乎要将人吞没的、姿态扭曲狰狞的枯树林后,视野陡然开阔。
一座巨大的、破败到极致的古戏台,如同从荒冢中爬出的巨兽骸骨,突兀地矗立在荒草丛生的野地中央。
戏台的木柱早已被岁月和风雨蛀空、扭曲,呈现出一种朽败的黑色,布满了深深的裂纹和斑驳脱落的漆皮。顶部的飞檐斗拱大部分已经坍塌,残存的几片瓦砾摇摇欲坠,像巨兽残缺的獠牙,狰狞地刺向铅灰色的低垂天幕。戏台本身笼罩在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里,仿佛光线到了此处都畏惧地绕行。台前那片空地,本该是观众聚集之所,此刻却空无一人。
不,并非空无一人!
就在我脚步踏入这片空地边缘的刹那,怀里那盏被厚布包裹的青灯,毫无征兆地猛烈震动了一下!一股刺骨的冰寒瞬间穿透布料,直抵皮肉。紧接着,那盏灯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挣脱了我的怀抱,嗖地一声飞射而出,厚布散开,青灯悬浮在半空,灯腹内那团青白色的火焰骤然爆发出极其刺目的光芒!
光芒如同有形的利剑,瞬间撕裂了戏台前的浓重阴影。
就在那青白光芒笼罩之下,方才还空无一物的空地上,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人。
密密麻麻,坐满了整个空场。
它们穿着早已过时几十年的陈旧棉袄、长衫马褂,色彩黯淡,布满霉斑。它们有着人的轮廓,却绝非活人!惨白得如同刷了劣质石灰的脸上,用粗劣刺目的胭脂涂抹着两团猩红的圆晕,嘴角僵硬地向上弯起,勾出一个个凝固的、夸张到诡异的笑容。空洞的眼窝里没有眼珠,只有两点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幽幽的绿芒在闪烁。它们的身体僵硬笔直,如同插在地上的木桩,头颅却齐刷刷地、以一种完全违背骨骼结构的角度,猛地转向了我!
无数张惨白诡异的笑脸,无数点闪烁的幽绿鬼火,在青灯惨淡光芒的映照下,如同地狱敞开了大门!无声的狞笑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呃……一声短促的、完全不受控制的抽气声从我喉咙里挤出。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铁箍,瞬间勒紧了我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