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冲出大门，奔向长安街的方向。

    人群拥挤，都在看着什么。

    你看，那就是杀死肖钦文家公子的妖孽！

    天哪，猫妖的耳朵和尾巴，好恶心啊！

    我要吐了......听说他和孙家被鬼缠身的孙扶春苟合，真是不要脸哪！

    我颤抖着拨开人群，看见祖夜的身影时，几乎站不住。

    满地都是沾满鲜血的碎瓦片，他踏在这瓦片上，半身赤裸，全是鞭痕火烧，耳朵和尾巴都被撕咬过，鲜血淋漓。

    周围的人群不断朝他扔去烂菜叶和石头，鄙夷之极。

    他最虚弱的时候，偏偏碰上了血海深仇的仇家，法力全失，毫无还手之力。

    都怪我。

    我拉他入了这罗网。

    我奔过去拥住他的身躯，又怕碰到他的哪处伤口，让他更疼。

    你怎么样

    我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手不停发抖。

    祖夜看见我的一瞬间眼神却忽然清澈，一如千年前他的模样。

    他明明最恐惧别人的眼光，害怕到颤抖，却轻轻用手蹭了蹭我的脸，告诉我没事。

    他要张嘴说什么，可是说不出话，满嘴都是血。

    我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欲望，要杀死所有害他变成这样的人，一个也不留。

    包括凶恶的妖，以及所有愚从的人。

    孙扶春，你果然回来了。

    姜连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楚刺耳。

    我杀意陡生。

    你该死。我一字一顿。

    那不一定。姜连环摆摆手，四周冒出无数道士，红色的法阵从天而降，如网笼罩住我和祖夜。

    祖夜伸手摘下我左手的手镯，手镯顿时光芒大作。

    他身上的伤奇迹般地慢慢消退。

    这手镯果然神奇，我们一定可以突出重围。

    我抚摸着祖夜的脸庞说道。

    他笑了，轻轻抵住我的额头：

    我说过，我一定会护住你。这辈子，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我心里咯噔一声，却见祖夜忽然现出真身——一只巨大的黑猫。

    呜——

    他叫声凄厉，刺得人浑身不安。

    人群四散奔逃，而原先道士打扮的人经不住威压，终于现出真身——灰色的狼妖。

    姜连环的肉身倒了下去，一只浑身鲜红的狼缓缓从那身体中爬出来。

    这是我丈夫的皮......我死也是要和他在一起的......那红色狼妖低声说道。

    祖夜轻轻一挥掌，数十只狼妖便吐血而亡。

    那红色狼妖被祖夜一击毙命，死前还睁着大大的眼睛。

    我朝祖夜奔过去，却见他越缩越小，直到轻轻落在我怀里，变成一只小黑猫，轻若飞羽。

    小黑猫舔着我的手掌心，一个银色小光点从他身子中飞出来，嗖地飞入我口中。

    这是......

    我捂住喉咙问道，然而心里却很清楚。

    这是我最后的力量......希望能保护你......

    小黑猫的声音在空中飘荡着，直到身躯渐渐透明，消失不见。

    祖夜......祖夜......

    我伸手去捉，可只有风呜呜吹过。

    我知道，我的血已经改变了，再也不会吸引鬼怪，下一世也不再承受早亡的命运。

    只是我的小道士，他死了。

    一命换一命。

    我不知道能否再寻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