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暗室里还有许多信，一张一张贴满了整面墙。

    腊月初六，小姐第一次对我笑。很冷，但是我却觉得开心。

    三月初八，小姐想为我疗伤，可我怕她看见我失控、露出原形的样子，她一定会讨厌我，离开我......

    六月三十，小姐捡到一只流浪猫，她对猫很好，总是给猫梳毛。如果我有一天封印失效，化为一只猫，她会对我一样好，给我梳毛吗

    七月十五，阴气最重，小姐被鬼魂所扰，不停做噩梦，我本想看她情况，她却抓住我的手不肯松开。

    那是我第一次感到封印的失控，没了封印，我就无法维持人形，可是她手上的温度激起我难以抗拒的战栗，我没法逃。

    我握住她的手，忍了一夜，守了一夜。

    上辈子，我欠她一条命，这辈子，我要还她。

    都是祖夜的字。

    都是他的心。

    叮——

    我回头一看，台上的玉镯被法力托举在空中，此时忽然泛起了淡淡微光。

    我伸手去摸，却听见了一个声音。

    姐姐，别再喂我了，别......

    是千年前的祖夜。

    我眼前出现的祖夜只有八岁，孩童模样，嘴唇青紫，已中剧毒。

    我的手腕上鲜血汩汩流出，是我自己割的，为了救他。

    你再不喝，就死了。

    我冷冷道，让他贴着我的手腕饮血。

    嘶——

    我低叫出声，他的唇碰到我的伤口，钻心的痛。

    姐姐......

    八岁的祖夜眼中含泪，呜咽着喝下我的血，他已经没力气反抗了。

    我从小尝遍百草，曾有一味让我百毒不侵，治你绰绰有余。

    我摸摸他的眼角，把眼泪抹掉了。

    其实当时我的体质已经异常虚弱，命不久矣，不救祖夜也是浪费血。

    而我过去的每一世都是这样，活不过二十五岁便早亡。

    我死后，祖夜毒解了，他守在我的尸首旁呜呜地哭，像只被抛弃的小猫。

    姐姐......

    他贴着我冰凉的脸，眼泪不停，发誓下辈子一定要救我。

    那时的他已经被一只虚弱的猫妖附身，获得了妖力，得以不死。

    但是他容颜不老，得不停地换地方，而且因为妖力不稳，总是现出原形，被人嫌恶，最终养成了他孤僻自卑的性格。

    每一世，他找到我的时候，我都已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他在咫尺间失去了我。

    但他不肯放弃，总是一世又一世地等，十年百年地找。

    终于在百年前，他找到了我的上一世，我却不认得他。

    我的体质异常吸引各种精怪，为了保我，他被一只大妖打成重伤，竟变成了一只小猫。

    我垂死之时，他拼命地舔着我的伤口，期望我能活过来，可我还是死了。

    这时候，是白清真人收留了他。

    传他道法，并封住了他身体里的猫妖之血，使他平时得以维持稳定的人形，不至于在世间活得太艰难。

    但他不得破戒，不得违背道规。

    兜兜转转到了如今这一世，他见到还活蹦乱跳的我，便以道士身份住进我家，发誓要保我长命。

    只是没想到，我又踏入死局，而他依旧一步不落。

    暗室中的那只玉镯，原来承载的是祖夜封存的力量和记忆，而唯一能解开这封印的，是我。

    祖夜在用命保我。

    我套上那只玉镯，推开暗室的门，却听到气喘吁吁的小圆匆匆跑回来。

    小姐，姜连环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