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乌云密布
,在慈禧太后的恶言相逼下,光绪终于做出了让步。
李鸿章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大半,就在圣谕传来的第二日便急急由天津乘船奔了日本,他渴望早早了却了这场纠纷,他渴望着另一支北洋水师能够早日呈现在他的眼前!
四月十七日,李鸿章接受了日本的要求:
一、承认日本对朝鲜的控制。
二、割让辽东半岛、台湾全岛及所有附属岛屿和澎湖列岛。
三、赔偿军费二万万两白银。
……
骄阳在晴得湛蓝的天空中缓缓移动,炎炎的光直射下来,便知了都懒得叫一声。但奕䜣却浑然不觉,乱麻一样的心绪自出总署便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然而直至这禁宫,却依旧是一团乱丝。
眼见奕䜣热得大汗淋漓,满面焦虑过来,新授了军机章京上行走的陈炽心里突然觉着一阵难受。记得五年前初次见他时,他一身月白实地纱袍,剃得趣青的头后甩着一条油光水滑的长辫。已经年过不惑的人了,看上去还是那么颀秀,冠玉一样的面庞上毫不见皱纹,显得十分精神。如果不是唇上那绺浓密得略略透黄的髭须,还有眉棱骨上几根微微翘起的寿眉,任谁也看不出他已是五十开外的人了。然而只短短几年光景,他却完全变了个人:一张冠玉样的脸变得皮肉松弛、毫无生气了,油光水滑的长辫已然成为丝丝散乱的白发,而那坚挺伟岸的身躯亦不堪重负价深深佝偻了下去。
“卑职给六爷请安。”
出水檐下十多个外官见他近前,忙不迭“啪啪”甩马蹄袖躬身请安。“嗯——”奕䜣愣怔着仰起脸,眼睑中尽是晃动的顶子,伸手使劲揉揉眼睛,轻轻应声虚抬了下手,“怎的,都还没进来?”
“回六爷话,众相爷正在屋里议着事呢。”陈炽自愣怔中回过神,三步并两步下阶,边躬身打千儿请安边道。“嗯——”奕䜣沉吟了下,扫眼众人,“你们都先下去,明儿再进来吧。”说罢,踯躅奔了西面军机房。
军机房内,李鸿藻在窗前随意踱着碎步;翁同龢满脸阴郁,坐在案侧杌子上静静养神;刚毅茫然若有所失,怔怔地呆望着外边天穹。只有徐用仪,似乎不知疲倦,坐在杌子上对孙毓汶侃侃而言,俯仰之间,精神焕发:“孙兄,这什么唤作‘冠狗’呀?”“‘冠狗’就是戴帽子的狗。”刚毅双眸一眨不眨,“老百姓骂官骂俗了,骂成了‘狗官’。和下边劾我刚‘复’自用一个意思。”他轻叹了口气,“我刚毅,刚直而已,何谓‘刚复’?”
“子良兄,您如果有‘心’(愎),便不会‘刚复’啦。”
一语落地,便翁同龢亦禁不住嘴角掠过一丝笑色。见徐用仪说得口渴,孙毓汶起身提壶给他续了茶,接着道:“这‘冠狗’在卷二十四里,是说西汉昌邑王刘贺的事,见精见怪的,似乎有个妖精叫‘冠狗’,人身子狗头——”说着,他脸上掠过一丝红晕,“别的我这也记不清了。”
“我倒记得清楚。”翁同龢扫眼二人,冷冷笑着开了口,“当时昌邑王见了这个怪物,问龚遂此是吉是凶,龚遂回曰:‘此天戒。言在侧者尽冠狗也,去之则存,不去则亡矣。’”“这些狗东西,真是可恶至极!”徐用仪再也听不下去了,抄案上折子复细看了看,伸手欲撕,孙毓汶忙不迭按下止住:“这种事儿值得大惊小怪吗?好了好了,你就消消火吧。”
“这能消得下去吗?不行,我——”
“不行你还想怎样?”翁同龢手帕子揩了额头上细汗,“这俗话说得好,话粗理不粗。徐相扪心问问自己,下边说得可有错?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就省着些力气吧。”徐用仪脸涨得通红,咬牙道:“依翁相意思,如今局面是我徐用仪和孙兄、刚兄造成的不成?”
“本官可没这么说,你要如此理解那是你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