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乌云密布
在,微微怔了下,道:“你还有什么事吗?”徐桐眼睑微垂,木着脸,闻声眉棱骨抖落了下,用略带嘶哑的声音说道:“奴才……奴才一时疏忽,竟至误录匪人,请老佛爷责罚。”
“你是说——”
“奴才失察,竟将匪人康有为录为第八名贡士。奴才自感有负老佛爷圣望,请老佛爷革了奴才差使,以儆效尤。”说着,他跪了临清砖地上。
“你——”慈禧太后脸上掠过一丝不快,只扫眼徐桐,干咳两声便敛了,悠悠踱了两步,说道,“你起来吧。事儿既出了,说这些话还有甚用?”
“奴才——”
“莲英,扶徐中堂起来坐着。”慈禧太后端杯啜口参汤,发泄胸中郁闷般长吁口气,“如今下边奴才都精得很,比不得以前了。降旨要刘坤一、张之洞几个说个公道话,这如今是该和还是该战,你晓得说些什么?”她轻咳了声,阴郁的眸子凝视着变幻莫测的天穹,冷冷地接着道,“刘坤一说和战大局,宗社攸关。展期换约,观衅而动,则目前之地步稍纾,正好亟图补救。且约即批准,彼此未经互换,行止仍由我主持。张之洞呢?说得更好。烟台换约,此举一定,实关大局安危,泣请各国切商日人展限数旬,停战议约,以免铸成大错,悔不可追。大局安危在哪儿?宗社攸关在哪儿——”
“刘、张只看条款损我大清威严甚重,未及深远,故有此说法。”徐桐字斟句酌道,“但假以时日,他们必会悟出这个理的。”“你以为他们都这般好心思?错了!”慈禧太后冷冷哼了声,“他们是看我老了,没几日活头,想另攀枝儿的!”
徐桐怔望着慈禧太后,半晌一动不动。慈禧太后生性多疑,他深有体会,只他万没想却竟至这等地步!咬嘴唇犹豫片刻,徐桐小心翼翼开了口:“张之洞奴才只见过几面,为人如何奴才不敢说,只那刘坤一奴才深有了解,说他——”
“罢了,不说这些了。”慈禧太后不耐烦地摆了下手,“我说这话只一个意思,现下这里外都缺得力的人手使唤,你也看得出来,除了李鸿章还能为朝廷分着忧,还有谁指望得上?之所以让你做这主考,只在你拳拳忠心,甚是可嘉,希冀能与朝廷选些可委以大用之人——”
徐桐榆树皮般的老脸掠过丝丝红晕,插口道:“奴才无能——”“话不是这么说的,谁还能没个纰漏?”慈禧太后冷漠地看着窗外凄迷的院落,“康有为那厮的书我看了,论文笔确属一流,只言论措辞甚是大逆不道。”她细白牙齿咬着嘴唇,“这种人但若委以要职,必翻起大浪不可的——皇上可是亲自去了贡院?”
“是的。”
“哼!”慈禧太后脸上掠过一丝阴森森的笑色,“好在还有殿试,到时候仍你把总儿,将他拉了下来。另外,莫急着放榜,将录上的那些卷子再细细审察一遍,但有大逆不道言辞者——哪怕一句话儿、一个字儿,统统废了!”
“嗻。”
慈禧太后沉吟了下,又道:“那些条款,说心里话,就我这心里又何尝不心痛?只到这份儿上了,再苦也得往下咽。少数不安分的奴才鼓动着愚民瞎嚷嚷,现下没甚大的异动,只以后怎样却难以预料。方才在外边听说不少举子竟闹上了都察院。”她挪动了下身子,“这传了开去,不出大乱子才怪呢。你们这些老臣经的事多,说话也有分量,是该出来说几句的时候了。”
“老佛爷明鉴,奴才早起已递折子进去了。”徐桐干咳两声,略躬下身道,“奴才蒙先皇、老佛爷恩宠,敢不效犬马之劳?更况此关乎我社稷安危之大事。”“嗯。”慈禧太后点了点头,“只你一人分量还轻了些,回头多走动走动,与他们都说说这个理儿。总不能要那些乳臭未干的奴才骑了你们头上,你说不是吗?”
“老佛爷所言甚是。若没别的话吩咐,奴才这便下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