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乌云密布
现下看得怎样了?”“回皇上话,”徐桐咽了口唾沫,道,“卷子都已看过。只奴才不放心,怕屈了人才,想着再看看。估摸最迟后天便可大告天下。”光绪淡淡一笑:“嗯,不错,就该这样的。你们都忙你们的,不用管朕。”说着努嘴示意翁同龢下便闭目养起神来。翁同龢会意地点了点头,径自起身到一侧桌前抄卷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屋角自鸣钟“沙沙”一阵响连撞了三声。“皇上。”翁同龢起身在光绪身前躬身打了个千儿,“您看这份。”光绪缓缓睁眼瞟了下,但见卷首工整地写着“广州府南海县康祖诒”几个字,忙不迭接过看批语,却点的第八名!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光绪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没错,是取的第八名!他的脸上掠过一丝微笑,端杯啜口茶徐徐咽下,舒展下身子正寻思着说些什么,只外间寇连材喘气吁吁地跑来,遂又止住。
“奴才恭请——”
“甚事儿?”
“回万岁爷,是——”寇连材扫眼周匝,到光绪身前压嗓子低声嘀咕起来。翁同龢怔怔地望着光绪,心里兀自胡乱揣摩间,但见光绪起身望眼徐桐,开口说道:“朕去了,你们这抓紧着点时间。”
“嗻!”
送了光绪一行,徐桐箭一般立刻折返至公堂,于案上抄卷子看时,顿时如庙中泥塑的佛胎价目瞪口呆,傻了眼。大块大块的云浓淡不一地在广袤的天穹上缓缓移动,阵阵西北风掠过,袭得人身子起栗。李文田静立一侧,见徐桐不说不动只是出神,犹豫着轻声道:“中堂,怎……怎生回事?”
……
“中堂!”
“唔。”
徐桐身子一颤,才从怔怔中醒过神来,睃眼李文田,腮边肌肉急促抽动了两下,咬牙道:“你们做的好事!”说罢,将手中卷子狠狠地甩了过去。李文田身子哆嗦了下,迟疑着俯身捡了扫眼,脸上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苦笑:“中堂,这现下喊着维新变法的不是一个两个,卷子封着,下官们怎——”
“这些话儿能说与老佛爷吗?!”
“这——”
“废物!一群废物!”徐桐面颊扭曲着怒骂道,“告诉他们,放榜的事儿先莫急着做!”说罢,冷哼一声脚步“橐橐”出了屋。李文田脸涨得通红,细碎白牙咬着下嘴唇,直觉着胸口堵团烂棉絮价塞得难受。沉吟着仰脸欲反驳,这才发现徐桐早已出屋而去,遂发泄胸中恶气价狠狠啐了口,甩袖亦出了屋。站阶上仰脸沐浴着雨水,半晌,心绪方平缓了下来,见几个差役眼睛直直盯着自己,李文田张口怒斥一句复折身进去,径自提壶斟杯茶,仰脖牛饮价“咕咚咕咚”灌了,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愣怔了下,放壶伸手从袖中摸索着先时那卷子取将出来,扫眼案上拆了弥封的卷子,复于窗前四下望了望,大着胆子拆开看时,却见写着:
广州府新会县梁启超
雨小了,只玉米粒大小的雹子在风中密不可分地乱舞着,打在人们的脖子上、脸上,火辣辣疼。于东宫门下轿进园子,徐桐躁怒的心在风、雨、雹的侵袭下方静了下来。此时已是申末时分,加之天色晦暗,殿阁廊下西瓜灯已然星儿般闪着亮,映在地下,寸许厚的冰粒浸在雨水里,脚踩上去咯吱作响。
见崔玉贵正指挥着小太监四下里张灯,徐桐站住了脚,似乎想说什么只却又止住。崔玉贵瞅着忙迎了上来,笑嘻嘻打千儿请安道:“中堂吉祥。嘿嘿……您老可真是稀客呀。记得前次见您老还……还是大半年前的事儿,这好一阵子不见,身子骨还这般硬朗,真是老佛爷的福分,咱大清朝——”话没说完便被徐桐打断了:“本官有要事面见老佛爷,烦劳公公通禀一声。”
“中堂来得不巧,老佛爷今儿去白云观进香了。”
“这天气?”徐桐黑眸审视着崔玉贵,“本官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