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乌云密布
重,脸色也阴沉得可怕,“要想不生变卦,唯有釜底抽薪,速速签约才是。”
“徐相所言不错。那康有为颇能蛊惑人心,倘他出面连署众举子,只怕——”孙毓汶已是半苍的眉毛紧锁成一团,“只现下皇上尚自不允签约,这可如何是好呀?”不待奕䜣有所反应,徐用仪冷冷哼了声,道:“奏与老佛爷,她老人家断不会允皇上任性子行事的。”
“对,奏与老佛爷。”孙毓汶眉棱骨抖落了下,“事不宜迟,咱这便过园子去!”
“莱山——”
“六爷还有什么交代的?”
“没……没有,你们去吧。”
奕䜣无力地挥挥手示意二人退下,再也禁不住,泪水走线儿般从眼眶中淌了出来。奏与慈禧太后,意味着什么?!他不想让他们这么做,他不想他──光绪受到伤害,但他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无力劝阻他!
光绪一行人来得顺天府贡院时,已是午末未初时分。此时天穹上早已乌云漫天。光绪呵着腰出来,守门的老远瞅着已奔了过来,磕头请安便欲进内通报,却被光绪摆手止住。
一路上走走看看,不知不觉间来得龙门,抬脚正欲进去,却听得里边有人喝道:“去去去,过几日便放榜,着的哪门子急?回去耐心候着!”说话间一个差役从里边踱了出来,一眼瞅着光绪,忙不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响头颤声道:“奴才该死……奴才不知万岁爷驾到,还望万岁爷恕……恕罪。”
“起来吧。”光绪虚抬了下手,“徐桐现在哪里?”
“回万岁爷,徐大人这会儿估摸着在至公堂吧。要不奴才先进去——”
“不必了。你头前带路。”
“嗻。”
四下里察看了番,待回返至公堂时,徐桐已是满头的大汗。擦了擦脸,撩袍摆在雕花瓷墩上端正坐了,徐桐清癯的面孔上毫无表情,盯视着身后进来的会试房师、礼部侍郎李文田,良晌,才抚了一下花白胡子,从齿缝里蹦出了句话来:“你写那话儿什么意思?”
徐桐恼恨维新变法,于康有为更恨得咬牙切齿,加之又有慈禧太后圣谕,因而事先关照众房师:凡广东试卷中才气出众的必为康有为所作,须当摒弃勿取。李文田这一房中恰发现一个举子文章才气洋溢、议论风发,初想作为高第举荐了上去,继而一想此必康有为试卷,只得忍痛割爱,然又心生怜惜,遂卷末题诗:“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因为静,徐桐话音虽不高,听来却十分清晰硬挺,直吓得李文田不自觉打了一个寒战:“回中堂话,这……这卑职看那文章文采出众,一时情不自禁,随……随手写的。卑职心思仅此而已,请中堂明鉴。”
“随手?你可知这卷子呈了圣上会是怎样结果?”徐桐依旧不依不饶。
“卑职——”
“老佛爷话儿,我与你们交代了不知多少遍——”正自喋喋不休地说着,外间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徐桐警惕地收住口,移眸看时忙不迭起身迎了出去,“奴才徐桐给皇上请安。不知皇上驾临——”见他欲叩头行礼,光绪淡淡一笑,摆手道:“行了行了,这天儿,哪这么多讲究?”
“奴才李文田见过万岁爷。”
光绪点了点头径自进屋,四下里张望着在正中椅上坐了。徐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光绪:“皇上身子骨紧要,但有事儿差人知会奴才一声就是。这万一有个闪失,奴才何颜——”“朕至于那般娇贵吗?”光绪凄然一笑,喟然长叹口气,说道,“谁让朕缺人才啊?”
“奴才——”徐桐腮边肌肉抽搐了下。
“朕不是信不过你,朕只是心急呐。”
眺望着远处阴沉沉的苍穹,半晌,光绪长吁了口气,松弛地一笑,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