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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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日的雪下得格外大。云初晴站在乾清宫的廊下,看着鹅毛般的雪片将朱红的宫墙染成素白。她手中紧握着萧景琰给的虎符,冰冷的金属边缘已经嵌进掌心。
午时刚过,西华门方向突然传来号角声。云初晴按照计划走向御膳房,腰间玉佩里装着萧景琰给的假毒药。在经过太和殿转角时,她与裴昭擦肩而过,对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云相的人马已经入瓮。
晴嫔娘娘。御膳房总管谄笑着迎上来,皇上今日的药膳…
本宫亲自来。云初晴接过描金食盒,将毒药倒入参汤。汤色丝毫未变,但她的指尖却抖得几乎捧不住碗。
当她踏入乾清宫时,殿内空无一人。案几上摊开着边防图,朱笔圈出的正是西华门。云初晴刚放下食盒,就听见殿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陛下!云相带兵闯宫了!裴昭浑身是血地冲进来。
萧景琰从屏风后转出,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却燃着她从未见过的火焰:按计划行事。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云初晴终生难忘。她站在城楼上,看着叛军如潮水般涌入西华门,又像撞上礁石般在第二道宫门前溃散。当云相被五花大绑押到御前时,老狐狸的脸上还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
微臣救驾来迟!云相高声喊着,眼睛却死死盯着云初晴,有逆贼欲对陛下不利…
萧景琰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那封被焚毁过又拼接好的密信:爱卿说的逆贼,可是你自己
云相的脸色瞬间灰败。他突然暴起,却被裴昭一脚踹在膝窝:贱人!他朝云初晴嘶吼,我养你十二年…
一支冷箭突然从檐下射来。云初晴只觉眼前一花,就被萧景琰猛地推开。箭矢深深扎进他的左肩,黑色的血立刻浸透了素白龙袍。
景琰!云初晴扑过去接住他下坠的身体。这是她第一次直呼其名,却顾不得许多了。怀中的身躯轻得惊人,她这才发现龙袍下的萧景琰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太医院的会诊持续到深夜。老太医颤抖着取出箭头的瞬间,一股黑血喷涌而出,溅在云初晴雪白的衣襟上,像极了雪地里怒放的红梅。
是西域阎王笑。院判面如死灰,此毒…无解。
云初晴不信。她翻遍长春宫所有医书,试遍了古籍上记载的解毒方子。从千金方到本草纲目,每一页都沾着她的泪痕。当第七个药方依然无效时,她终于崩溃地摔了药罐。
瓷片四溅的声响惊动了外间的太医。老太医战战兢兢地进来收拾,却在瞥见云初晴苍白的脸色时怔住了。
娘娘,请容老臣为您诊脉。
云初晴木然地伸出手腕。太医的手指刚搭上脉搏,眉头就猛地一跳。他反复诊了三次,最后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恭喜娘娘!是喜脉!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云初晴心头。她下意识抚上小腹,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萧景琰召见她时,曾将手轻轻覆在她腰间。那时他眼中闪过的光芒,此刻想来竟像是早已知道。
多久了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三月有余。太医老泪纵横,陛下若知晓…
云初晴猛地站起身,却在下一秒眼前发黑,她不得不扶住桌案。
去告诉陛下…她的声音突然坚定起来,就说…他的棋局里,又多了一枚活子。
当夜,昏迷多日的萧景琰竟奇迹般地醒转。他虚弱地睁开眼,目光直接落在云初晴平坦的腹部,唇角微微上扬,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朕的…太子…他气若游丝地说。
云初晴将他的手轻轻按在自己小腹上,泪水滚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萧景琰以命为注的这场赌局,赌的不只是她的真心,更是一个能延续他血脉的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