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体因激愤而剧烈摇晃,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宁珩的脸上:等死!就是在等死!或者……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被那个贱人用她的点心!用她的‘体面’!活活折磨死!你甘心吗珩哥哥嗯!
她那声扭曲的珩哥哥叫得宁珩心头发憷。看着柳霜儿布满血丝的、因疯狂而亮得瘆人的眼睛,看着她枯槁容颜下那决绝的毁灭欲,宁珩最终沉默地垂下头,紧紧闭上了眼睛。
畏缩、恐惧、怨愤,最后都成了默许。他逃避地往后缩了缩身子,仿佛想把自己缩进那破旧椅子的阴影里。
柳霜儿看着宁珩这副鸵鸟姿态,脸上的恨意更浓,却不再言语。
她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院子里那堆刚劈好的潮湿柴薪,嘴角勾起一个狰狞的弧度。
几天后,一个凄冷的夜晚。
院西角那间原本属于柴房的、如今被隔出来给柳霜儿暂住的小屋窗棂纸上,摇曳着一点如豆的微光。
灯火如豆,颤巍巍的,将柳霜儿映在糊窗黄麻纸上的剪影拉得细长而扭曲,像一只蛰伏在暗处、准备猎食的毒蜘蛛。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极细的缝隙,一个黑影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
是宁珩从前在外院使唤、因办事不利被贬去清理马厩的混小子李四,他爹是宁府早年放出去的老仆人,这李四也是老夫人恩典才得个贱役,这次宁珩被赶出来,连带着这李四也被除了差事,正惶惶然无处可去,只能在乌衣巷附近晃荡。
柳霜儿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板床边,脸色在昏黄跳跃的灯火下阴晴不定,像涂了一层冷蜡。
她看着李四那张惊惶又带着讨好与贪婪的脸,嘴角的弧度冰冷而刻毒。
李四,她开口,声音干涩嘶哑,像指甲刮过生锈的铁皮,想不想……重新体面地活
李四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饿狼般的光:表……柳姑娘!小的……
闭嘴!柳霜儿极不耐烦地打断他,眼中凶光一闪。
她不再废话,直接探手入怀,摸出一个沉甸甸的、裹得很紧的小布包,啪地一声拍在满是油污的小几上。
布包散开一角,在微弱的灯火下,三锭小小的、成色极差的碎银子露了出来,散发着一种冰冷又诱人的光。
虽不多,但在这乌衣巷里,足够寻常人家半年的嚼用!
李四的眼睛死死粘在银子上,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
听着,柳霜儿的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像冰碴子般寒冷清晰,府里的老规矩,你可还记得
李四猛地抬头,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恐惧和贪婪交织。
柳霜儿身体前倾,灯火将她半边脸照得惨白狰狞,另一半隐没在深浓的阴影里。
她盯着李四浑浊的眼睛,嘴唇几乎没动,却吐出最阴毒的字句:
要不了多久……这院里会走水……柴房、正房……都‘看管不严’。你只要找个顺风天儿,风急、夜深……听清楚!只认准那正房最靠东的窗缝……用这点东西……
她点了点其中一小锭分量明显更足的银子,指尖微微颤抖,不知是兴奋还是极度的憎恨,……买上半桶猛火油……把窗缝给我浇透!
她猛地停住,吸了一口气,目光如毒钩般锁死李四:记住!就烧她谢清漪!
让她给我‘意外’葬身火海!等她烧成一堆焦炭,这些,她用力点了点剩下的银子,都是你的!保你从此远走高飞,后半辈子不用再舔别人吐出来的骨头渣!
李四看着那灯光下柳霜儿扭曲的脸,又看了看小几上沉甸甸的银子,巨大的诱惑终于压倒了本就不多的恐惧和迟疑。
他猛地抓起那包银子紧紧攥在掌心,粗糙的指节硌得银子咯咯作响,忙不迭地点头,眼中闪烁起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