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迷宫，二十八宿错了七处方位。苏明鸢提笔时，殿中贵女们交头接耳的声音混着檐角风铃声：女子怎会懂星象......

    听说她三番被退婚......

    笔尖在

    天市垣

    位落下，银钩铁画般的线条劈开混沌：太后，昔年班昭能续《汉书》，璇玑图自当容女子笔锋。

    她补上

    织女星

    旁的辅星，忽然轻笑，何况这图上缺的，是

    女宿

    。

    殿中寂静。太后望着图中分明的

    女宿

    二字，忽然想起自己未出阁时读的《列女传》。萧砚初适时开口：母后，明鸢昨夜还在为《周髀算经》做注，说天圆地方之说当补女子经纬。

    贵女们的议论声戛然而止。苏明鸢放下笔，看见太子妃捏着帕子的手在发抖

    ——

    她袖中露出的，正是昨日苏明雪托人转交的

    璇玑图错漏

    小抄。

    好个女子经纬。

    太后忽然轻笑，哀家赐你

    崇文殿

    出入符，日后可与皇子们同修典籍。

    谢恩时，苏明鸢指尖划过符牌上的缠枝莲纹，与萧砚初袖口暗纹一模一样。殿外忽有内侍禀报：启禀太后，科举院送来今年的策论题目。

    黄绫展开，女子无才便是德

    六字刺目。苏明鸢扫过萧砚初微眯的眼，忽然福身：臣妾斗胆，想为天下女子求道题。

    她从袖中取出前日在醉仙楼收集的诗稿，这是寒门女子写的《劝学篇》，比

    无才是德

    更合圣朝风化。

    太后接过诗稿，目光落在

    凿壁偷光非男子，红妆亦可读春秋

    句上。太子萧砚宁的指节捏得发白，他清楚这诗稿来自他安插在书院的细作

    ——

    却不知早被萧砚初的暗卫调了包。

    出得宫来，萧砚初忽然将她拉进偏殿。晨光从雕花窗格漏下，在他眼尾朱砂痣上镀了层金边：方才在殿中，你故意漏了

    天市垣

    的商星

    殿下明知故问。

    苏明鸢望着他袖中露出的科举院密报，商星主财运，太子党近日在城西囤粮，不正好应了这星象

    两人相视而笑，檐角风铃声忽然变急。雪砚从梁上跃下，项圈银铃连响三声

    ——

    这是暗卫示警的信号。萧砚初忽然揽住她腰，玄色衣摆旋起时，支弩箭擦着她鬓角钉入廊柱。

    没事吧

    他的声音沉下来，指尖划过她发间的碎发。苏明鸢望着弩箭尾端的梅花纹，忽然想起苏明雪今早送她的

    平安符——

    原来不止后宫，前朝也有人等不及了。

    殿下，

    她忽然轻笑，从袖中取出半片染血的帕子，方才在太后殿里，我替太子妃

    捡

    到了这个。

    帕子上绣着的，正是太子党私铸的钱币纹样。

    萧砚初眼中闪过寒芒，远处传来暗卫收网的动静。苏明鸢摸着雪砚顺滑的毛，忽然听见他低声道：明日随我去科举院，某家让人在策论卷里加了道题

    ——

    论女子从商对国库的裨益

    。

    暮色染透宫墙时，两人的马车驶过金水桥。苏明鸢望着车辕上重新换上的银铃，忽然明白萧砚初的深意：他从不是要护她周全，而是要让她的学识与谋略，成为这朝堂上最锋利的刀。

    回到宁王府，小桃捧着个漆盒候在廊下：小姐，苏府送来封信，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