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怀表在发烫在催他走我猛地想起表盖上那道狰狞的裂痕!难道……那是一次失败的、或者强制性的穿越导致的
……我得走……回到……这里……他的目光艰难地环顾了一下这间简陋的病房,仿佛在确认自己身处何方,……回到……1962年……回到……真正的……雪儿……冻死……之前……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
……我想……救她……我的……女儿……泪水再次涌出,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遗憾,……我拼命……赶回来……可……还是……晚了一步……就差……一天……就一天啊!他痛苦地闭上眼,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我回来时……她……已经……小身子……都……硬了……
巨大的悲伤如同实质,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半天才平息。
……然后……你就来了……他重新睁开眼,目光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混杂着悲伤、困惑,最终却化为一种近乎于宿命的释然,……躺在……她的……位置上……用着……她的名字……
……我看着你……那么陌生……却又……那么拼命地想活……他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神有些飘忽,仿佛回到了最初那些沉默的日子,……你怕冷……学扎袖口……糊门缝……像只……冻坏了……又拼命……想活下来的……小兽……
……你说乌拉草……你说爬犁……你指路……他看着我,那浑浊的眼底深处,终于清晰地浮现出一丝……属于父亲的心疼和一种迟来的、沉重的认可,……我就知道……你不是她……可你……也是……我的……雪儿……
爹……我终于哭出声来,紧紧握住他那只搭在怀表上的、冰冷的手。
林建国的手极其轻微地反握了一下我的指尖,那力道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我所有的防线。
……怀表……裂了……回不去了……他喘息着,目光落在怀表那道裂痕上,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解脱,……也好……也好……他喃喃着,目光重新聚焦在我脸上,充满了嘱托,……替我……好好活……雪儿……连着……她的份……一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微弱。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仿佛耗尽了生命中最后一丝光芒。
……这次……爸……真的……没……迟到……
最后一个音节,消散在病房冰冷的空气里。
搭在怀表上的那只手,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无力地垂落下来。
心电监护仪上,那微弱起伏的绿色线条,骤然拉直,变成一条冰冷无情的直线。
嘀————————
尖锐、漫长、象征着生命终结的蜂鸣声,如同最后的丧钟,骤然撕裂了病房里死寂的空气,也彻底撕裂了我的世界。
窗外的风雪,仿佛在这一刻,发出了更加凄厉的呜咽。
……
时光如同奔流不息的江河,裹挟着泥沙与尘埃,浩浩荡荡地冲刷过六十个寒暑。
六十年后的东北林场,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曾经的伐木号子变成了机械的轰鸣,低矮的木刻楞被整齐的砖房取代,蜿蜒的土路变成了宽阔的柏油马路。只有远处那片连绵起伏、依旧苍莽的原始森林,沉默地见证着岁月的变迁。
又是一个罕见的暴风雪天。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林海,鹅毛大雪被狂风裹挟着,狂暴地抽打着大地,发出呜呜的呼啸,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重新拖回那个冰封的年代。林场边缘,一座被改建成小型林业纪念馆的老房子——正是当年我和林建国相依为命的那间木刻楞——静静地矗立在风雪中。纪念馆早已闭馆,门窗紧闭。
馆内,温暖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