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留声机
六岁生日礼物吧?"沈停云站在原地没动,手中的照片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鹿簌月看见合照背面用褪色的蓝墨水写着:"给喜欢肖邦的女孩。
"字迹已经模糊,但那个句号画得很重,像是一个固执的承诺。
周末的跳蚤市场弥漫着霉味和回忆的气息。
沈停云蹲在古董摊前,手指抚过一台1947年的ei留声机。
缺了门牙的摊主老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皱纹间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修好这台机器的人"他的话语被突然响起的生日歌打断。
老留声机在没有唱片的情况下,播放起童声合唱:"祝停云和簌月"电流杂音吞没了后半句,但已经足够让鹿簌月认出那是他们小学时的声音。
老人神秘地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有些机器,会记住最重要的声音。
"他的指甲划过留声机铭牌上模糊的"rs"字样,"就像有些人,会记住最重要的承诺。
"暴雨夜的文学社,留声机发出奇怪的杂音。
沈停云拆开底板,取出一盘微型磁带。
录音里黎栖梧的声音带着哭腔:"父亲临终前修好的他说要给真正懂它的人"鹿簌月翻开他正在读的书,扉页上的赠言被水渍晕开,只剩"未来"二字依稀可辨。
沈停云突然按住她翻页的手:"第一次见到你"他的声音比雨声还轻,"你在听《雨滴前奏曲》,耳机漏音。
"唱片突然正常运转,肖邦的旋律清澈见底。
在第二十三小节,隐约能听见少女的轻笑——不是黎栖梧的声音,而是十六岁的鹿簌月,在音乐教室窗外偷偷录下的回应。
暗红色灯光下,显影液渐渐勾勒出被岁月掩埋的画面。
鹿簌月用镊子夹起那张被裁过的底片,看着化学药剂中浮现出完整的场景:年轻的沈停云单膝跪在樱花树下,戒指盒对着举相机的方向。
照片边缘露出半截藏蓝色裙角,正是她转学第一天穿的制服。
"原来如此"贺临风吹着口哨凑近,他的呼吸在相纸上凝成白雾,"当时拿相机的人是你啊。
"底片背面用针尖刻着德文:"fur
die
zukunft"(致未来),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然能感受到刻字时的力度。
京都大学的信封静静躺在文学社的橡木桌上,阳光透过樱花树在纸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鹿簌月抽出信纸,发现推荐人签名处是沈停云工整的笔迹,墨迹晕染处却有个模糊的指纹——来自她上周摔坏的钢笔溅出的墨水。
窗外迟开的樱花被风吹得纷纷扬扬,有几瓣飘进窗内,正好落在推荐信末尾。
沈停云站在树下,手里捧着那台修复好的留声机。
阳光透过花瓣间隙,在他白衬衫上投下跳动的光斑,像是无声的摩斯密码。
雨季结束前的最后一场暴雨中,留声机在文学社角落幽幽转动。
沈停云调试着新换的唱针,鹿簌月发现他左手小指的伤口结了痂,形状像片小小的樱花。
"修好了?"她问。
沈停云摇头,放上那张《雨滴前奏曲》:"永远修不好。
"他的指尖拂过她耳后的碎发,那里有一缕头发总是翘着,怎么都压不平,"就像某些旋律"唱片开始旋转,杂音奇迹般消失了。
在完美的钢琴声中,鹿簌月听见十六岁的沈停云轻声说:"这个错音,要留到八十岁让你纠正"窗外,新栽的樱花树苗在雨中轻轻摇晃,仿佛在点头应和这个跨越时光的约定。
暴雨如注,图书馆的穹顶在雨点的撞击下发出沉闷的回响。
鹿簌月的指尖还停留在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