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双叶
七月的暴雨来得毫无预兆。
鹿簌月站在书法教室的屋檐下,看着雨帘在青石板上溅起无数细小的水花。
那把银杏油纸伞被她紧紧攥在手里,伞柄上沈停云刻的字迹已经被摩挲得发亮。
"在想什么?"沈停云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
他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亚麻衬衫,袖口沾着几滴墨痕,左手腕上的红绳随着撑伞的动作轻轻晃动。
雨珠顺着伞骨滑落,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幕。
"在想"鹿簌月仰头看他被雨汽晕染的侧脸,"你父亲说的双叶交叠到底该怎么刻。
"沈停云的耳尖瞬间染上绯色。
他低头调整伞的角度,这个动作让他们靠得更近,近到她能闻到他衣领上淡淡的沉香味。
"要先雕出叶脉的纹路,"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再让两片叶子的边缘"他的话戛然而止。
张明远突然出现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一卷装裱好的书法作品。
看见他们,他的眼神暗了暗,故意从两人中间挤过去,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沈停云的裤脚。
"抱歉。
"他毫无诚意地说,目光落在鹿簌月手中的油纸伞上,"社团财产要登记。
"沈停云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挡在鹿簌月前面:"私人用品。
""是吗?"张明远冷笑,"那上面刻的停云处,簌簌声算什么?情书?"雨声忽然大了。
鹿簌月感觉沈停云的手指在伞柄上收紧,骨节泛白。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黎栖梧的声音从教学楼方向传来:“簌月!语文老师找你!"办公室的窗台上摆着一盆文竹,细碎的影子投在鹿簌月的辩稿上。
陈老师推了推眼镜,将一份报名表推到她面前:"全国中学生文学创作大赛,你和沈停云组队参加。
"鹿簌月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表格边缘:"他同意了吗?""他说要问你。
"陈老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们那篇《秋信》的初稿我看过了,评委会喜欢这种古典与现代结合的风格。
"窗外的雨停了。
阳光穿透云层,在办公桌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
鹿簌月看见自己的倒影映在光可鉴人的桌面上,嘴角不知何时已经扬起。
"对了。
"陈老师突然叫住正要离开的她,"沈停云的父亲来电话,问你要不要去他们家过周末。
说是"她翻找着便签,"要教你篆刻?"鹿簌月的耳根烧了起来。
她想起那枚未完成的"云栖簌月"印,想起沈父说"等你们考上大学"时含笑的眉眼,还有"他父亲怎么会有我的电话?"陈老师笑了:"他说是儿子手机没电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还说你送的那罐明前龙井,喝起来像杭州的味道。
"沈家的老宅在雨后的阳光下散发着木质结构的清香。
鹿簌月站在雕花大门前,突然不敢按门铃。
她今天特意穿了件浅青色的连衣裙,发间别着小小的银杏发卡——和沈停云素描本里三年前那个写生少女几乎一模一样。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沈停云站在玄关处,白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他的目光在她发间的银杏上停留了几秒,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进来吧。
"书房里,沈父正在案前篆刻一方新印。
看见鹿簌月,他放下刻刀,从多宝阁取下一个靛蓝色的锦盒:"来得正好。
"盒中是一套精致的刻刀,刀柄上缠着红绳,和沈家父子腕上的一模一样。
"停云说你喜欢篆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