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 500强梦想
业家看到了狂热中潜伏的凶险。刚刚下定决心走专业化道路的王石在自己创办的《万科周刊》上写文章说:“新兴企业千万不要认为这是扩张的时机,现在对‘无产者’来说是一个机会,有10%—15%的人会因此成为‘有产者’,他们干不好无非还是一个‘无产者’,他们可以去搏。但是对那些80年代末90年代初创立的企业来说,现在不是扩张的时候,要控制住自己。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国家都管不了,你怎么管?”
《万科周刊》是一本没有公开刊号的企业内部刊物,所以并没有太多人听到王石的声音,即便听到了也未必有人会放到心里。
在狂飙突进的多元化浪潮席卷下,企业家们似乎已经失去了认真、寂寞地做好一个产品的耐心。“我认为中国人有点急躁。”在中国沿海考察的日本管理学者大前研一有点担忧地说,“中国的机会太多了,以至于中国的企业家很难专注于某个领域,并在该领域作出卓越的成绩。但专注是赚钱的唯一途径。可口可乐专心做可乐,成为世界消费品领域的领先者,丰田专注于做汽车,成为日本利润最为丰厚的公司。进入一个行业,专业化,然后全球化,这才是赚钱的唯一途径。”这位亚洲地区唯一进入全球前十位国际级管理大师排行榜的学者还举例说,他曾在一家中国书店看到一本《西方百部管理经典》,竟然浓缩在200页的篇幅内。“只想阅读管理书籍的摘要,只想在5年之内就赶上日本花了50年所学的,这正是中国打算做的。可是,管理是一个连续反馈的过程,如果你只是这样‘浓缩’地学习,然后匆匆忙忙地采取行动,或者是让其他人对组织进行改造,这简直就像个‘人造的孩子’。”
大前研一的这种声音在亢奋的中国企业家听来,实在有点保守。在中关村,四通集团的董事长段永基宣称:“我们已经进入资本经营的阶段,收购兼并企业,然后包装卖掉,这样比干企业本身更能赚钱,而且还来得快。”四通曾经是中关村知名度最高的It企业,也是20世纪80年代末期中国高科技企业的一面“旗帜”。在1992年前后,四通集团的纯利就有3亿元,销售额的70%,利润的90%都是依靠打字机系列产品。但是从这之后,四通就沉浸在外延式的成长中,公司对科技开发的投入明显不足。据四通集团主管开发工作的执行副总裁、总工程师王缉志日后回忆,他当时能够支配的开发费用还不到公司总营业额的0.3%。他说,“尽管按照国家和开发区的规定,公司可以提取营业额的7%作为开发费而纳入成本,但是这些开发费提了之后都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公司请人吃顿饭,唱一次卡拉OK,动辄可以一掷千金,甚至万金,为总裁办一张高尔夫会员卡可花几十万上百万,可是我要调用几万元的开发费都要经过很麻烦的手续。每当公司向银行申请贷款的时候,就要我们写科技开发项目的可行性报告,但这是写给银行和政府看的,因此而得到的科技贷款却用到了其他方面,用去炒股票、炒期货、搞房地产。”四通是当时国人寄予无限厚望的高科技企业,在很长一段时间它也以“与巨人同行,做中国的IBM”为己任,而王缉志所透露出来的实情却让人心寒。段永基自己也曾讲过一个黑色幽默式的四通故事。
在1995年,一个学金融出身的人承包了四通在武汉的一个证券营业部。由于四通员工当时多是技术出身,不懂金融,这就给了这个人可乘之机。此人把营业部的公章私自进行了修改,从而取得了进行国债交易的资格,得到了两个多亿的盈利,这么多钱全被他个人挥霍掉了。后来国家取缔武汉的国债交易市场时,段永基是通过看报纸才知道“四通做国债赚了两个多亿”。依照有关规定,四通集团必须退还这两亿多元的不合法盈利。当时四通不但不敢处理那个私改公章的人,还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希望他能讲清楚这两个多亿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