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年轻人,你怯场啦,”“感谢上帝!你正好是一个音乐家而不是一个哲学家。”
看来他说得不错,因为我的心情一直到正式公演才平静下来,那几夜我都没有睡好。我们这几个人中只有莫特是平静的。台塞尔最焦躁不安,他参与每一次排练,没完没了地提出批评意见。排练时他坐在我身边专心倾听,逢到棘手的地方就用拳头重重地打着节拍,不是称赞,就是摇头。
“这里缺少一支笛子!”管弦乐队第一次排练时他就大声叫嚷着说,指挥不高兴地朝我们看看。
我笑着解释道:“我们已经把它删去了。”
“把笛子删了?啊,那是为什么?真是开玩笑!请注意,它会影响你的全部序曲的!”
我不得不笑着拦住他的话头,他不能这么随便乱说。不过当听到序曲中他最喜欢的一些段落中加进了中提琴和大提琴时,他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一面紧紧握着我的手,一面又害羞地对我悄悄低语道;“呶,这一段害得我掉眼泪了。真是美极了!”
我还没有听过女高音新演员的声音。现在第一次听到她那陌生的歌声,心里不由涌起一种奇怪和痛楚的感觉。女歌手唱得很好,我当即就向她表示了谢意,但是我心里想着的却是那个下午的事情,想起盖特露德演唱这些歌词的情景,心里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悲哀的情感,好似有人偷走了我最宝贵的一笔财产,如今又第一次看见它在别人手里。
这几天我很少见到盖特露德,她注意到我的焦急,微笑着劝我保持平静。我曾带着台塞尔兄妹去拜访过她,她热情亲切地接待了布里琪苦,而布里琪苔见到这位美丽高贵的太太时,简直是崇拜得五体投地。从此以后这位姑娘十分倾心于这位美丽的夫人,不断赞美她,而她的哥哥也总是同声附和。
正式公演前两天的光景我已无法回忆清楚,千头万绪的事情都在我头脑里旋转。其间发生了另外一些令人不快的事,一位男歌手感冒发烧了,还有一个由于没让他演较重要角色而恼火,在最后一次排练时态度极其恶劣,而乐队指挥又变得越来越谨慎而冷淡。应该说,我还亏得莫特的帮助,对于这种种骚乱他只是冷静地一笑置之,在这种境况里他比好心的台塞尔对我更有价值,台塞尔就象身上着了火似的来回乱窜,到处吹毛求疵。每当我们一起在旅馆里静静度过几个钟点时,大家几乎总是沮丧地缄默无语地相对而坐,布里淇苦只是敬仰地望着我,当然还带着点儿抱歉的表情。
日子过得飞快,正式公演的晚上终于来到了。剧场里已经坐满观众,我站在舞台后面,已经无事可做,无话可说了。我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莫特身上,他已化装完毕,正待在一个小房间
里,以躲避喧哗声,他慢慢啜饮着香棋酒,已经喝空了半瓶。
“你想喝一杯吗?”他关心地问。
“不,”我说。“这对你没有刺激吗?”
“什么刺激我?外面的喧哗声吗?每次总是这样的。”
“我说的是酒。”
“噢,不!这玩意儿能使我平静。每当我要做什么事,我总是先喝一两杯酒的。我得走了,时间到了。”
一个侍者把我领到包厢里去,我看见盖特露德、台塞尔兄妹,还有剧院的一位高级人员已经在座,那位先生笑着向我问好。
这时我听见了第二次铃声,盖特露德友好地看看我,向我点点头。坐在我身后的台塞尔抓住我的胳臂,握得紧紧的。大厅里暗下来了,我那序曲的乐声从台下庄严地向我传来。现在我平静多了。
眼下,在我面前索绕和回响的音乐既熟悉又陌生,它已经有自己的生命,不再属于我的了。对我来说,已往日子里的种种乐趣和努力都已经结束,那整个时期的种种希望和无数个不眠之夜再也不会有了,一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