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再打榆林
像话,我们太辜负友邻支援了嘛!”彭德怀黑着脸扯下帽子又摔电话。这时,忽听身后一阵嘈杂,有几位老乡不知深浅把一个重伤员抬到野司指挥所来了,警卫战士着了急,大喊大叫不让他们进来。彭德怀吼道:“吵么子?”有人小声报告事情原委。他拨开人群急匆匆地走到担架跟前,蹲下去看了看伤员的伤势,起身就朝警卫员气愤地瞪着眼:“你们喊叫什么?这是野蛮行为!老乡们不知冒着多大的生命危险,才把伤员救下来,又不知翻了多少山,走了多少艰难的路程才赶到这里。你要是国民党司令部,用绳子捆他也拉不进来!”他让担架队员把担架抬到他的窑洞,自己亲手给每个老乡倒碗水,恭恭敬敬递到他们手里,说:“老乡,伤员们忘不了你们,我们也忘不了你们。你们为革命立了大功劳。”然后,派人把担架队员带到医院去。自己站在门口,目送抬担架的老乡消失在山间小径。
回到指挥所,刚在地图上趴下去,天空突然响起一片尖利的鸣啸,敌人飞机轰炸来了!接着,各部队阵地上炸翻了天,从望远镜里面看去,浓烟滚滚,火光闪闪。每个闪点都给彭德怀心头揪痛一下。他坐不是,站不是,拿望远镜的手直哆嗦。很快,伤亡报告来了……这些日子几乎天天如此,两三个小时来一次,每次轰炸不下50架次。蒋介石已下令归绥、太原、西安等空军基地轮番出击,不间断地对榆林围城部队实施狂轰滥炸。左世允怎肯放弃这样一个急打死拼的好机会!差不多每次飞机一到,城里地面炮兵就会密切响应,乒乒乓乓拼命射击,所有围城部队阵地上的泥土全部炸得稀松稀松,草木掩体更是一扫而光,战士们埋在土里,不到爆炸声稀下来绝不敢起身,战斗减员的数字让彭德怀睁不开眼睛!
怎么办?就此撤退,前功尽弃;继续攻城,伤亡又太大!就在彭德怀进退维谷之际,傅作义搬来的马家军到了。来者是宁马整编第十八师师长马敦静。他率第一六八旅、整九旅、骑兵第十旅及四个宁夏保安团,星夜兼程由“三边”以东一窝蜂直奔榆林。这使彭德怀失去权衡的余地,果断决定:留少数部队继续盯榆林,主力集结到榆林以西的袁大滩,迎战马家军。
打马家军的关键是打他的骑兵,这方面大家都是外行,陇东战役初期,二纵就曾吃过不少亏。部队在作调整时,彭德怀想起一个人,这就是三纵司令员许光达。整个西北野战军,只有许光达在苏联系统学习过步兵打骑兵这个课目,理论上有点基础。彭德怀立即把许光达叫到野司来。说:“光达,你给我摆谈摆谈,人家步兵打骑兵有么子讲究啊?”许当过抗大教育长,在战术理论上的确有一套。可是,他自己指挥打仗又从不局限理论框框。彭德怀找他之前,他已利用部队构筑工事这段时间,把三纵连以上干部会都开完了。会上,他自然介绍了苏联步兵打骑兵的理论,但他又特别跟大家强调:“千万不要死搬硬套,理论是理论,运用是运用,步兵打骑兵最关键的还是不要害怕,沉着应战,以快制快……”
这个观点引起彭德怀极大的兴趣。但他还是决定,把诸如灵活实施火力转移、射人先射马和人不离壕、逼敌人下马变劣势为优势这样一些常识性、规律性的条条,给部队传达指导一下。然而。这个工作还没来得及做,马敦静的骑兵便潮水般地涌来了。一纵过去在“三边”战役中跟马家军骑兵交过手,多少知道点路数,虽然缺乏沙漠作战经验,第一个浪头冲击,伤亡也很大,但毕竟打退了敌人的突袭,并打死打伤和俘获敌人4000余人。而三纵部队战士们光听说“骑兵骑兵”,亲眼所见还是头一回。新一套打法没有操练,能说不会用;老一套是对付步兵的,在骑兵面前不灵验。炮火准备之后,工事还没来得及恢复,骑兵就冲到面前了。所有浅表阵地形同虚设,部队没有依托。有人往堑壕里跳,可因为时间短,挖得不够深,躬起身子也埋不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