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再打榆林
几乎没有费太大的周折,就一扫而清。甚至连邓宝珊苦心修建的飞机场,也得来全不费工夫。碰巧,遇上西安派来运送枪械的一架飞机降落,占领五里墩和西沙梁的我军两股炮火一起射击,一飞机枪弹悉数炸毁,正驾驶员被击毙,副驾驶员举起双手。就这样,榆林城轻而易举地被团团围个结实。
初战告捷,按说很有点鼓舞人心的势头,可彭德怀在听到各部报告情况后,反觉心头沉甸甸的。经验告诉他,攻击一个有准备的城市,一上手就过于顺利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其中必有缘故!这缘故后来真相大白:其一,榆林守军对西野的攻城行动已有充分估计,并作了安排:因为兵力不足,他们规定,一旦榆林受攻,除城垣及南门外凌霄塔高地和北关紧靠城边的解宅两个据点必须坚守外,其余城外据点一律放弃;其二,榆林受攻时防守指挥大权,已分在二十二军军长左世允、八十六师师长徐之佳、总司令部参谋长俞方皋和总部高参胡景通的手上。左世允总当家,可以指挥和调度一切。而那位关键性的人物邓宝珊在榆林城外枪炮尚未打响时,便静悄悄地登机飞往北平了。这,当然是彭德怀无论如何也不能忽略的重要情节。
傅作义卖关子搬兵宁夏,左世允撑门面风声鹤唳
邓宝珊是有备而往。坐在飞机上他就痛下决心:此次若是傅作义不讲交情,对榆林坐视不管,他就决不返回!邓深知单靠榆林眼下的那点本钱,自己回去倒不如干脆坐飞机去投奔毛泽东——或许那样还要体面些。邓宝珊一路胡思乱想,到北平,一下飞机就换上将军制服,恨不能立见救命菩萨。不曾想傅竟在张家口“坐镇”,据说特意给邓留有口信,要邓前去他那里计议一切。邓宝珊虽有丝丝失落,但分毫未作表露,又行色匆匆地赶赴张家口。
谈话由头是从胡宗南开始的。傅作义拖着长腔:“西安方面如今是轻松了,钓鱼钓折了竿子,正可以隔岸观火嘛。”他觑一眼邓宝珊,想起有一段邓与胡过从甚密的往事,随口就酸溜溜地明知故问:“不管咋说,总不至于连份电报也没有吧?”这恰是邓宝珊的痛处,经此一戳,当然不好受,却又不便申辩什么,就长叹一声:“唉——人家是个啥,咱是个啥,不过,事到临头都得各扫门前雪喽!”这话带有点儿敲打的意思,但毕竟话匣子刚打开,还得悠着些,以免太冲,伤了和气。所以,邓宝珊把后一句话的声音压低,而且紧接着补上感慨:“他(指胡宗南)也是泥菩萨过河喽!”
傅作义艰难地皱紧眉头。他不过是想给邓宝珊来点跌宕,没想到邓倒当了真。于是,他换个谈话的方向,说:“以你我兄弟多年的私交,榆林之危我也不敢坐视。就算肝脑涂地也没什么了不得,可是,你知道,察绥防线有数百公里之长啊!从什么地方能挖一块割一块呢?本来,我是想把交警队空运给你,不要小瞧了,那是正经八百清一色美式装备呀!可眼下榆林机场也没了……”你听,兄弟情义有了,侠肝义胆有了,最后的叹息中分明还包含着指责。邓宝珊听得七窍生烟,大老远叫我到张家口来,难道就是为了向我问罪吗?不想伸手也犯不着打哑谜嘛,彼此交往又不是一天两天……邓宝珊肚子里胡乱翻腾,嘴上还是把握着分寸,他决心摊牌:“那就……没有办法了?”
“难啊——”傅作义竟叫开了板。邓宝珊原是痛快人,更何况眼下榆林情势急迫,当即便不想七拐八弯兜圈子,立刻做出起身告辞的姿态。这个软钉子是他所始料不及的,只能在心里感叹世态炎凉,而把与傅的多年交情看淡一层。于是边起身边冷冷笑道:“如此,我邓某只能和榆林共存亡了!傅兄啊,倘若卑职为党国尽忠,你可不可以在每年清明节到坟头烧点纸啊?!”语虽平常,但意极凄婉,逼人的寒气之中含着扎人的锋芒。傅作义从骨子里感动出来,禁不住打个战,忙就伸手拦住邓宝珊:“不要性急嘛,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