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初战宿县
“杨守业!”武银河大声喊着。
童旅长记住了这个名字,对武银河说:“给他记一大功!”
总攻开始了,一根丈二长的竹竿先从战壕里横出,接着跃出一个战士。童旅长认出来了,又是那个杨守业。
杨守业像个手持长矛的中古骑士,又像撑竿跳高的运动健将,迎着弹雨,飞也似的直赴桥头。
滑竿一次架设成功!
童旅长一拍副营长武银河的肩膀:“给他再记一功!”
西门上的敌人发现断桥上横起了一根竹竿,虽弄不清是干什么用的,但他们知道共军“魔法”的厉害。于是,所有碉堡、暗堡、射孔的火力全部集中到桥头上。
第一架桥组六个人冲上去了,倒下来了。
第二架桥组六个人冲上去了,倒下来了……
连续五次架桥,都失败了。护城河在冰雹般的枪弹下,掀起密麻麻的水花。护城河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血腥的涟漪。
“妈的!我就不信!”二十五团团长张庆和摘掉帽子,狠命一摔,“旅长,让我带着架桥组上!”
童国贵的眉毛竖起来了:“集中火力,封死敌人射孔!”
“上!”一声令下,第六支架桥队伍又冲了上去。
桥,终于架起来了。担负架桥任务的七连连长流着泪数了数,全连只剩下十六个人了。
信号弹升起来了。二十五团泄洪一样冲向护城河,踏上七连用血肉铺就的那座桥。八连首先扑到城下。
敌人预感到末日来临,疯狗似的狂叫着,将一束束手榴弹、燃烧弹,一发发迫击炮弹投射下来。西门成了一片火海。
冲在最前面的一排排长倒下了;副排长李四德刚接替指挥,也负伤了。“同志们,跟我冲!”班长申正西又带领着一排往前冲。泼豆般的弹雨中,一排全部阵亡,二排全部阵亡……
连长高玉岐的眼睛里冒血了,嘶哑着嗓子喊道:“同志们,全连就剩下我们几个人了……咱死也要死在城上,绝不死在城下!”
话音未落,高玉岐的颈窝也中弹了,鲜血从他的肩头和口中同时涌出。他吐了一口咸腥的血,左手拎起机枪,右手一挥手榴弹:“为战友们报仇,冲啊!”
新战士周玉明提了一筐炸弹紧跟上去,一颗子弹把他击倒了,他躺在地上向敌人的暗堡投了八颗炸弹;老兵任忠海的右手被弹片齐刷刷地削去了指头,他用左手夹起冲锋枪,舞扫把般地边扫射边前进;排长高多城的嘴被打豁,牙齿半数被打飞,听到连长的喊声,也从昏迷中一下子醒来,凶神恶煞一般,龇牙咧嘴地往上冲。
终于,十四名勇士在连长高玉岐的带领下,遍体鳞伤地登上了城头。
夕阳落入地平线,月亮步上高空。蒋军一四八师上校副师长钱卓俨坐在师部指挥室里,外面的炮声震得屋里的电灯像打秋千。他有记日记的习惯,但今天他却直愣愣地不知如何下笔了。
屋顶震塌一块顶棚皮,灰土纷纷落下。他拂了拂日记本上的灰尘,打开第一页,想从头看看,理一理思路。
写此日记之第一页,正国事倒悬,民生涂炭。军事方面,东北仅沈阳一点在孤守中,迟早定要放弃;华北赖傅作义之支持亦极艰苦。待关外共军内调,局势当更危难。西北一隅尚属偏安。今郑(郑州)汴(开封)撤守,豫西当非净土。鲁南鲁西,大战一触即发。刻四川以东、长江以北已烽火遍地。即江南各地亦不安宁。经济方面,金圆券之信用根本动摇;游资物价一如币改前,难望稳定。每一国人无不岌岌不可终日。余每册日记可写半年之期,不知此册日记须记下多少愁怨多少血泪!……
日来黑市物价步步上升,稻米每担限价八元几角,今已涨至二十元。黑市其他一切概可比例,金圆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