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艰难岁月
还凶狠狠地又吵又骂,就差没把我们打出来。过后呢,他又悄悄把东西送来了,说那样吵骂是给邻居和白狗子听的。要不然,通了‘共匪’,五家连坐,非灭了他九族不可。还有一次,我们要找个向导,给多少钱老乡都不去。最后一家老乡让我们求急了,就大喊大叫:‘要带路,你们把我捆起来,抓去好啦!’老乡一边喊叫,一边一个劲儿地朝我们使眼色,让我们捆起他。我们懂他的意思,他也是怕惹来杀身之祸而做给别人看的。”
中秋前夕,独立旅旅长张才千借宿于一农舍,房东母子脸色难看,态度冷淡。老太太说:“我就是怕呀!每逢八月十五我就害怕。第一次红军离开这里是中秋;第二次新四军走也是中秋;你们一走……唉!”
张才千默然无语。他就是原新四军第五师的,去年中原突围时离开了大别山。他知道部队撤离后,老百姓好惨。他知道这里国民党地主武装凶狠毒辣,至今仍四处扬言:“共产党来了,你们有红三天;等共产党走了,也有我的黑三天!”他知道那“黑三天”对大别山人民意味着什么。就在离此地不远的袁河乡,还乡团一次就用大石碾活活碾死四个红军家属,用烧红的铁锹烙死三十多个共产党员……因此,他更知道此时此刻此地,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必须拿出行动!
然而,行动又是何等的艰难!
强烈的思乡怀旧情绪和对现实的不满像疾病一样蔓延,从而导致战斗意志衰退,部队纪律松弛,打老乡、抓向导、拉水牛、捉鸡子、抢东西,甚至连调戏妇女的现象也有发生。
部队的非战斗减员数量在迅速增加,除了伤病员,更多的是开小差。开始一个人两个人地跑,临走留下一张纸条:“我回去打国民党反动派了。”“我保证回去后继续干革命,保证多杀敌,杀十个抵这里的一个!”“我保证不叛变,请组织相信我。”后来整班整班地跑,集体当逃兵。
渐渐地,“大别山好比一把剑,直插到蒋介石的心里面”的歌唱得少了,再后来几乎听不见了。
九月五日,刘伯承在商城双轮河地区布下口袋阵,以第一、二纵队主力和第六纵队第十六旅围歼敌第五十八师。由于初进大别山,缺乏山地、水田作战经验,粮草、伤员转运困难;加之个别部队行动迟缓,未能及时分割包围,战斗持续三日,终使第五十八师大部逃脱。
九月十七日,第一、二、三纵队主力及第六纵队第十六旅于商城余子店、苏仙石、钟铺一带再次围击第五十八师。经过十八、十九、二十日整整三天的战斗,仅在钟铺地区歼敌一个团。
九月二十四日,第一、二纵队及第六纵队第十六旅设伏光山,三打第五十八师。敌第八十五师迅速自光山、潢川东援。是役,虽击退援敌,却仍然未能解决第五十八师。
一月三旬打三仗,仗仗不理想。从客观上讲,这三仗虽然没打好,却调动大量敌人北援,使我南下部队乘虚迅速展开,直抵长江沿岸,为实现全局战略创造了条件。但从主观上分析,则不难看出部队所面临的严重危机。
在九月二十七日召开的“不握手”会议上,不容回避的问题摆在了野战军二十多位纵队和旅的指挥员面前:环境恶劣,形势严峻,纪律松懈,右倾保守,军心动摇,部队究竟能不能在大别山站住脚?
邓小平足足有几分钟没有讲话。他那严厉的目光从一个个指挥员的脸上划过,像一道持久不熄的无声闪电刺入每个人的心里。有人咳嗽了一声,很快又静下来。刚才还被“炮筒”们搞得烟雾弥漫的祠堂清新了许多。
终于挨到邓小平讲话:“同志们,对于我们所执行的战略任务,过去曾强调了多次。这就是我们已经到达了大别山,下一步就要坚定不移、义无反顾地创建大别山根据地。对此不能有任何的怀疑、动摇,丝毫也不能有!在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