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豫北造势
令员,我们排长打摆子,已经五天了。”
“这可不好,有病不休息怎么行?”刘伯承的目光有些严厉了。
“是!司令员。”
刘伯承指了指堆在地边的工事锹,对王克勤说:“不要弄丢了这些小锹。在一马平川打仗,敌人的火力又凶,就得靠这些小钢锹迅速挖好掩体,敌人火力就伤害不了大家。冲锋的时候要提醒战士戴好钢盔。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伤亡人员的百分之八十二是低速子弹和中速子弹的碎片以及榴霰弹造成的。现在计算,用商锰钢造的这种头盔可以使大战的伤亡人数减少百分之二十五左右。你是个带兵的人,要记住敌我斗争不仅仅是军事力量的竞赛,而且是全副本领的斗争;不仅斗力,更重要的是斗智。”
王克勤一直注视着刘伯承的眼睛。那只受伤的右眼下凹,没有光,望人的时候鼻梁拥起一些很深的皱褶,使眼睛更显得深陷,像一眼枯干的井。王克勤觉得那眼井的枯竭仿佛与自己有关,自己是千千万万个受到滋润的人中的一个。司令员连战士手上的锹、头上的钢盔都嘱咐到了,他们的关系不仅是将军与士兵,更像父亲与儿子。那满脸的思虑,满眼的关注,额间因思虑过度留下的深刻的皱纹,让人感受到人生的温暖,觉得一种可依可靠的情感、一种博大的爱在拥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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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午夜,晋冀鲁豫野战军后方指挥部制图室灯火通明。没有风,燃烧的吊灯把屋子烧得更加燥热。
于乔的短发用手绢束起。她的邻桌一边是黎曼,一边是陈晓静。黎曼的胃病又发作了,她脸色蜡黄,不时用左手按揉胃部。瘦弱的陈晓静紧抿着又薄又红的嘴唇,整个身子伏在制图板上。
男同志热得耐不住了,有的干脆把背心脱下来,赤膊上阵。
他们正在赶制一批地图,任务很急,要求很高,保密性极强,连与机关各部门的接触也作了规定。于乔她们只是感到觉不够睡。
机关里一些男同志都像被“闪”了一下,不免有几分惆怅,私下互相询问:“那个北平的‘洋学生’,怎么不来打篮球了?”
“那个林黛玉也很少露面了嘛!”
“林黛玉”指的是陈晓静。这个湖北女子瘦瘦弱弱,白皙纤细,眉目又生得娇媚清秀、楚楚动人,因而得了这么个雅号。于乔是北京大学法学院的大学生,气质高雅,谈吐不凡,性格活泼开朗,人又长得眉舒目展,聪颖机灵。她们二人成了“二八五团”(二十八岁,五年党龄,团级干部)和“三五五营”(三十五岁,五年党龄,营级干部。两者均为当时解放军的指挥员可以结婚的规定条件)的“追逐”目标。但是这个北平的“洋学生”活泼开朗中透着“傲气”,竟宣布终身奉行“独身主义”。这些“二八五团”“三五五营”欲罢又不忍,暗下决心,非攻克这个“堡垒”不可。
黎曼也是二十多岁,但已经结了婚。也许是近来工作过量的缘故,她胃里一阵阵地翻腾,忍着忍着,还是吐了一口酸水。
于乔劝黎曼:“你先回去吧,身体不好,家里又有人等着。”
黎曼笑道:“这倒要你先回去了。”
“为啥?”
“等你的人比等我的多呀!”
陈晓静急了:“别贫嘴了,我差点画错了!”
于乔看了陈晓静一眼,说:“让眼睛休息一下吧,太疲劳了容易出错,返工更误事。”
陈晓静放下笔,闭了会儿眼睛后,走到于乔的桌前,低声说:“你们不感到有些奇怪吗?”
“什么事?”
“这一批地图尽是南方的,安徽、湖北、江苏……”
“是的。我这一张是大别山地区,霍山的。前一张也是大别山的,经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