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把牛奶拿到门廊里去过滤。她用围裙擦了擦袖
手挽到肘部的胳膊Z 一面想着心事,一面往泛起白沫的滤奶桶里倒着牛奶。
街上响起吱扭吱扭刺耳的车轮声和马嘶声。阿克西妮亚放下奶桶,走到窗前,
朝外望去。
司捷潘手扶着马刀正向板门走来。其余的哥萨克们你追我赶,策马向广场驰去。
阿克西妮亚手指头紧紧攥着围裙.坐到板凳上。谛听着:他走上了台阶……进了门
廊……到了门口……
瘦削、陌生的司捷潘在门坎上站住。
“好啊…”
阿克西妮亚扭动着她那丰满、健美的身躯,迎着他走过去。
“你打吧!”她拉着长声说道,并且侧着身子站好。
“好啊,阿克西妮亚……”
“我不瞒你,我有罪。你打吧,司捷潘!”
她把脑袋缩进肩膀里,身体缩成了一团,只用手护着肚子,脸朝他站着。吓得
不成样子的脸上,两只眼睛从黑眼窝里目不转睛地直盯着他。司捷潘突然身子晃了
一下,从她身边走过去。肮脏的上衣散发出了男人的汗臭和路边苦艾的气味。他连
制帽也没有摘,就躺到床上去。他躺了一会儿,耸了耸肩膀,把武装带解下来。他
那一向是潇洒地向上翘着的淡褐色胡子现在却无精打采地向下耷拉着。阿克西妮亚
没有回头,斜着眼睛瞅着他,有时候哆嗦一下。司捷潘把双脚放在床背上。沾在靴
子上的泥浆粘糊糊地向下滴着。他望着天花板,手指头在拨弄着马刀的皮穗头。
“还没有做好饭吗!”
“没有……”
“去弄点什么东西来吃。”
他喝着杯子里的牛奶,连胡子都浸在杯子里。一口面包要在嘴里嚼半天,鼓起
的粉红色肌肉在脸颊上跳动。阿克西妮亚站在炉炕边,恐怖地瞅着丈夫那两只软绵
绵的小耳朵嚼东西的时候不停地上下移动。
司捷潘离汗桌子,画了个十字。
“讲吧,亲爱的,”他简单地吩咐说。
阿克西妮亚低着脑袋,收抬着桌上的杯盘,一声也不响。
“讲给我听听,你是怎么等待丈夫的,怎么珍惜丈夫的名声的?啊!”
他在阿克西妮亚的头上猛击一拳,打得她两脚离地,摔倒在门坎儿上。她的脊
背撞在门框上,她嘶哑地叫了一声司捷潘这巧妙的当头一拳,不要说是无力的娘儿
们,就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禁卫兵也要被打翻在地。不知道是恐怖还是女人的特有的
韧性帮了阿克西妮亚的忙,她躺了片刻,喘了喘气,就爬了起来。
司捷潘正在屋于当中点烟,所以没有看到阿克西妮亚站起来了。他把烟荷包扔
在桌子上,但是她已经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他追了出去。
阿克西妮亚浑身是血,一阵风似的跑到隔开他们家和麦列霍夫家院子的篱笆旁
边。司捷潘就在篱笆边追上了她。他的大黑手像鹞鹰一样落在她的脑袋上,抓住她
的头发,往后一扯,按倒在地上,按在煤渣堆里——这是阿克西妮亚每天掏完炉子,
就把煤渣倒在篱笆边,日久天长堆起来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为什么丈夫把手倒背在身后,用靴子踢自己的妻子?……
独臂的阿廖什卡·沙米利从这里路过,看了看,挤了挤眼睛,咧开长满乱蓬蓬胡子
的嘴,笑了:很清楚,司捷潘为什么惩罚自己的结发妻子。
沙米利要是能停下来看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