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要的胜利 -4
“博士夫人”,她却断然回绝了。
“我不能嫁给您,”她写信告诉他说,“您穷,我也穷。贫穷已经毒害我的上半生。莫非还要它来毒害我的下半生吗?您是男人,而男人是不象女人那样理解贫穷的种种惨痛的。贫穷的女人是最不幸的人。……您,阿尔土尔,不该提起嫁娶。
……您这样一来,就使我不得不解释清楚,这却不能不在我们目前的关系上留下痕迹。我们还是停止这种沉闷的解释,仍旧照先前那样生活下去吧。“
阿尔土尔把这封信撕得粉碎,写了回信,信上呼吁天上的响雷朝着捷莉扎兜头轰下来。他满腔怒火,给“天上的仙女”写了封极长的信,大骂“时代精神”和教育。……随后捷莉扎寄来些动人的信,为她的拒绝辩白,可是那些信却没拆看就给扔进火炉里去了。阿尔土尔痛恨捷莉扎,凡是使他想起她的东西,都在他眼里变得毫无价值。他憎恨一切摆足架子的、严厉的、傲慢的人,满心热爱一切卑微的、受尽欺凌的、穷苦的人。……这就是阿尔土尔在走去吃饭的路上想起的一切。……他那篇论文《论时代精神》,如今在他看来显得可笑了,然而旧日的憎恨却仍然在他的胸中起伏。他还没能同这种憎恨分手。
阿尔土尔到星期四他生日那天,想起应许过捷莉扎同她一起吃饭,就动身到“铜鹿”去。所谓“铜鹿”,是一块小小的林中空地,从前有个国王在那儿打死过一头生着铜色毛皮的鹿。另外又有人说,古时候那儿立着一尊“狩猎”塑像,是一头用铜铸成的鹿,用来代替狄爱娜①。据说,下令立这尊塑像的国王不近女色,见到古典的女人塑像总是心里憎恶。
阿尔土尔来到林中空地上,捷莉扎已经先到了。她正焦急地在草地上走来走去,用鞭子抽掉一朵朵花。她的马拴在旁边一棵树上,在懒洋洋地吃草。
“您可真会招待您的客人!”伯爵夫人走上前去迎接阿尔土尔说。“您这个做主人的可真好!您在闲逛,而您的客人却已经等您一个多钟头了。……”“我去买酒来着,”阿尔土尔分辩道。“我请您坐下!我和您已经不是头一次坐在草地上了。您记得过去的事吗?”
伯爵夫人和阿尔土尔在草地上坐下,开始回忆过去。……他们畅谈往事,可是既不涉及相爱,也不涉及决裂。……话题围绕着维也纳的生活、盖依连希特拉尔府、艺术家们、傍晚的闲游。……男爵一面说话,一面喝酒。伯爵夫人滴酒不尝。阿尔土尔喝完一瓶,有了几分酒意。他开始哈哈大笑,说俏皮话,甚至尖酸刻薄地挖苦人。
“您现在靠什么生活?”他除了讲别的话以外,顺便问一 句。
“靠什么生活?嗯。……谁都知道我靠什么生活。……戈尔达乌根家又不穷。……”“那么您是吃伯爵的,喝伯爵的?”
“我不明白:问这些干什么?!”
“可是我请求您,捷莉扎,回答我的话。您吃伯爵的,喝伯爵的吗?”
“嗯,对!”
“这就怪了。您受不了伯爵,可是同时又靠他的面包活着。
……哈哈哈。……居然有这种事!见鬼,这算是什么原则?您那些聪明人认为我是骗子,那他们对您有什么看法呢?哈哈哈!“
乌云掠过伯爵夫人的脸。
“不要再喝了,男爵,”她厉声说道。“您已经喝醉,说起放肆的话来了。您知道,环境逼得我只好至今还住在戈尔达乌根家里。”
“什么环境?怕人家说坏话吗?这是陈词滥调!不过,劳驾,请您告诉我,伯爵夫人,你们离婚以后,伯爵答应每年一定给您多少钱?……”“一个钱也不给。……”“为什么您说假话?不过您也别生气。……我问这话是出于朋友的情分。您别扯那根鞭子。它又没什么过错。……哎呀!”
男爵举起拳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