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名日》-2
…让我们明天再相骂吧。”
“不,我十分了解你!”奥尔迦·米海洛芙娜接着说。“你恨我!对了,对了!你恨我是因为我比你阔绰!就因为这一 点,你永远也不会原谅我,永远要对我做假!(”娘们儿的逻辑!“这想法又掠过她的心头。)现在,我知道,你在笑我。……我甚至相信,你跟我结婚也无非是贪图这财产权和那些可恶的马罢了。……哎,我真是不幸!”
彼得·德米特利奇的报纸掉在地下,他坐起来了。这种意外的侮辱使他呆住了。他象小孩那样狼狈地微笑着,茫然失措地瞧着他的妻子,向她伸出手去,仿佛要保护自己免得挨打似的,用恳求的声调说:“奥丽雅!”
他料想她还会说出什么可怕的话,就紧贴在长沙发的靠背上,他整个魁梧的身体也开始变得象他的笑容那么孩子气和狼狈了。
“奥丽雅,你怎么能说这话?”他小声说。
奥尔迦·米海洛芙娜清醒过来了。她突然体会到她对这个人一向疯狂般热爱着,想起他就是她的丈夫彼得·德米特利奇,她缺了他就连一天也活不下去,他也疯狂般爱着她。她就放声大哭,连嗓音都变了。她抱住自己的头,跑回寝室里去了。
她扑在床上,短促的歇斯底里的哭声响彻这个寝室,使得她透不出气,胳膊和腿不住地抽搐。她想起隔着三四个房间有个客人在过夜,就把脑袋埋在枕头底下,好盖没她的哭声,然而枕头却掉在地板上了。她弯下腰去拾它,不料差点摔下去。她把被子拉过来盖住脸,然而她的手不听使唤,无论抓到什么都痉挛地撕扯一通。
她觉得什么都完了,觉得她为侮辱她丈夫而说出的那些假话已经把她的生活打碎。她的丈夫不会原谅她了。她对他的侮辱是任什么温存,任什么誓言也无法抵消的。……她怎么能叫她丈夫相信她自己并不相信自己说过的话呢?
“完了,完了!”她喊着,没有注意到她的枕头又掉在地板上了。“看在上帝面上!看在上帝面上吧!”
那个客人和那些仆人多半已经被她的叫声惊醒,那么明天全县的人都会知道她发过一场歇斯底里,要为这件事纷纷责难彼得·德米特利奇不对了。她就用力抑制自己,然而哭声却变得越来越响。
“看在上帝面上吧!”她喊着,嗓音都变了,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喊这句话。“看在上帝面上吧!”
她觉得她身子底下的床正往下陷,她的腿给被子缠住了。
彼得·德米特利奇走进寝室来,身上穿着长袍,手上举着蜡烛。
“奥丽雅,别哭了!”他说。
她翻身起来,跪在床上,被烛光照得眯细眼睛,一面哭一面说:“你要明白,……你要明白,……”她想说她受尽了那些客人、他的虚伪、她自己的虚伪的折磨,还想说她心里在翻腾,可是她能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么几个字:“你要明白,……你要明白!”
“喏,你喝点水!”他递给她一杯水,说道。
她顺从地接过杯子,开始喝水,可是水泼翻了,洒在她手上,胸上,膝盖上。……“大概我现在非常不象样子!”她暗想。彼得·德米特利奇默默地扶着她躺下,给她盖上被子,然后拿着蜡烛走出去。
“看在上帝面上!”奥尔迦·米海洛芙娜又叫道。“彼得,你要明白,你要明白!”
突然,有个什么东西在她的下半身顶她的肚子和背部,用力那么猛,连她的哭声都中断了,她痛得直咬枕头。不过,这种疼痛立刻又放松她,她就又哭起来。
一个女仆走进来,给她理一理身上的被子,不安地问道:“太太,好太太,您怎么了?”
“出去!”彼得·德米特利奇走到床前来,严厉地说。
“你要明白,你要明白,……”奥尔迦·米海洛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