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2)
认识可能发生或已经发生的非常事件。
有时候她走近我问:
“您看什么书呢?”
我简捷地予以答复,真想反问她:
“您问这干什么?”
有一天晚上,面包师和短腿姑娘幽会,他用肉麻的语气跟我说:“你出去会儿吧。喂。
你去玛丽亚那儿吧,干吗傻乎乎地看着?你知道吗,那些大学生……”我告诉他住嘴,否则我一秤砣下去砸料他的脑袋。说完我就去了堆面粉的门洞。我从关得不太严实的门缝里听见布托宁念哪:“我才不和他动气呢。他就知道念书,简直是个疯子……”门洞里根本没法呆,成群结队的老鼠在这里狂欢,面包坊里传来短腿姑娘陶醉的呻吟声。我只好躲到院子里,外面正悄无声息地飘着毛毛细雨,我的心情很烦闷,院子里有一 股焦烟味,可能是什么地方发生了林火。
时间已是后半夜了,面包店对面的房子里还有几间闪着昏暗的灯光,里面的人在哼哥:圣秆对瓦拉米呵头上闪烁着金环他们在天上相逢忍不住笑开了花……我想象玛丽亚会像短腿姑娘躺在面包师膝盖上一样躺在我的膝盖上,可我又觉得十分荒谬,甚至有些吓人。
从黑夜到黎明
他欢歌畅饮
可是他呀。哎呀呀
还干了那种事……
在这个“哎呀呀”上,他们唱的极为用心和意味深长,我双手扶着膝盖探身望着一个窗口,透过窗帘的是一间方方正正的地下室。蓝色灯罩的小台灯照亮了灰色的墙壁,一个姑娘面对窗子写信,这时她抬起头,用红笔杆理一下垂下来的发际,她眼睛眯着,满面笑意,像是想一件欢乐的事。并缓缓地折好那封信塞入信号封,用舌尖舔着封口的胶边沾好信,就丢到了桌子上。然后伸出比我的小指都小的食指用力指了几下,又重新拾起信封,眉头紧锁,把信抽出来又看了一遍,另装了一个信封,写好地址。为使封口快点干,她举起信封在空中摇来摆去像一面白色旗帜。她拍着手转向床铺,等回 来时已经脱了外罩,露出了面包似的丰腴肩头,她端着台灯消失到角落了。当你观察某个人的单独行动时,直觉得(她)就是个神经病,我在院子里边走边想:这个姑娘自个儿生活真是奇怪的事。
我说的这个姑娘是玛丽亚,每次那个红头发大学生来找她,我心中就会掠过一丝不悦,他压低声音和她说话,她呢,仿佛是害怕的样子,缩着身子两只手躲到身后或放到桌下边。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大学生,甚至讨厌他。
短腿姑娘裹着头巾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她嘟囔着:“你可以回去了。”
布托宁一面从橱子里往外掏面团,一面向我炫耀他的情人多么善解人意,多么让人快活,就是一百年也不厌烦。我自个儿想:“如此以往,我怎么办呀?”
我有种感觉:随时随刻都可能从那么一个角落里飞来横祸到我头上。
面包店算得上生意兴隆,捷里柯夫打算另找一间大点儿的作坊,还计划再雇一个助手。
这是个不坏的消息,我现在的活儿太多了,每天我都累得精疲力荆“去了新作坊,你当大助手。”面包师许了愿,“我跟他们说说,把你的薪水提到十卢布。”
我当大助手对面包师是百得而无一害的,他不爱干活,我愿意干,身体的疲倦可以忘却心情的烦躁,控制我的情欲,可是就没法读书了。
“你把书送给老鼠啃吧。”布托宁说,“你是不是没做过梦?
当然了,可能你不肯说。简直是笑话。说梦没事儿,用不着提惊受怕。……”面包师和我说话很和善,好像还胡点敬意。估计是他认为我是老板的心腹,当然这并不妨碍他天天偷面包。
我外祖母去世了,她入葬后的第七个星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