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七 同窗友认假作真 女秀才移花接术
内了,却闪避不得。露出马脚来怎么办?”却又没个理由可以推得掉两处歇宿,只能自己尽量精细些,遮掩过去。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天下的事是真难假,是假难真。而且终日相处,这些细微举动,水火不便的所在,哪里装饰得许多?闻俊卿虽然白天到长安街上去送揭帖,做着男人的勾当;晚上宿歇,就有好些破绽落在杜子中的眼里了。杜子中是个聪明人,有什么不懂得的事?晓得有些诧异,越加留心观察,越看越是了。
一天,俊卿出去,忘锁了拜匣,子中偷偷打开来一看,都是些文翰柬帖,其中有一张草稿,写着:“成都绵竹县信女闻氏,焚香拜告关真君神前。愿保父闻确冤情早白,自身安稳还乡,竹箭之期,闹妆之约,各得如愿。谨疏。”子中见了拍手说:“眼见得公案在这里了。我枉为男子,被她瞒过了多时。如今不怕她飞上天去,只是后边两句解不出,莫不是已经许过了人家?怎么办?”心里狂荡不禁。
俊卿回来,子中接着,在房里坐了,看着俊卿只是笑。俊卿疑怪,把自己身子上下前后看了又看,问:“小弟今天有什么举动差错了,仁兄这样见笑?”子中说:“笑你瞒得我好。”俊卿说:“小弟到此做的事,可不曾瞒仁兄一些儿。”子中说:“瞒得多哩!俊卿自想么?”俊卿说:“确实没有。”子中说:“俊卿,可还记得当初你我同书斋时说的话么?原说:弟如果是个女子,必当嫁兄;兄如果是个女子,必当娶兄。可惜弟不能变女子,谁知兄果然是个女子,却瞒了小弟,不然娶兄多时了。怎么还说不瞒?”俊卿见说着心病,脸上通红起来说:“谁这样说?”子中从袖中摸出这张疏文来说:“这可是俊卿的亲笔。”俊卿一时低头无语。
子中就挨过来坐在一处,笑着说:“一向只恨两雄不能相配,今却不是天从人愿了么?”俊卿站了起来说:“行踪为兄识破,抵赖不得了。只有一件,一向承兄过爱,慕兄之心,并不是没有。奈何姻缘一事,已属撰之,不能再以身事兄了,望兄见谅。”子中愕然说:“小弟和撰之同为俊卿窗友,论起相交意气来,觉得小弟还胜他一分。俊卿为什么要厚待撰之,却薄于小弟呢?况且撰之又不在这里,你现钟不打,反去炼铜,这是怎么说?”俊卿说:“仁兄有所不知,仁兄可看见疏上写着‘竹箭之期’的话么?”子中说:“正是这句话我不理解。”俊卿说:“小弟因为和两兄同学,心中想占卜一下从哪一个。那天向天暗祷,箭射出,先拾到的,就成为夫妇。后来这箭却在撰之处,小弟诡称是家姐所射。撰之一心想慕,拿一个玉闹妆为定。那时候小弟虽然不说言,心已经许下了。这是天意如此,不是小弟有厚薄。”子中大笑说:“要是这样说来,俊卿一定归我所有无疑了。”俊卿问:“怎么说?”子中说:“那天斋前的箭,本是小弟拾得。看见箭杆上有两行小字,觉得奇怪,正在诵读,撰之听见走了出来,从小弟手中接过去看。这时候偶然家中呼唤小弟,就把竹箭放在撰之那里,不曾取回来。何尝是撰之拾得的?要说俊卿那它占卜天意,更应该是小弟了。不心他日你可以问撰之,这可是混赖不得的。”俊卿说:“既然你曾看见箭上的字,可还记的么?”子中说:“虽然看的时候仓卒无心,也还记得是'矢不虚发,发必应弦'八个字。”
俊卿见他说得是真,心里已经软了,说:“如果真是这样,可就是天意了。只是枉了魏撰之望空想了许多时,如今又赶了回去,日后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子中说:“这个说不得了。从来说:‘先下手为强’,况且本该是我的。”就拥了俊卿求欢,说:“相好兄弟,如今能同枕席,天上人间,没有比这个更高兴的了。”俊卿推拒不得,只得含羞入帷帐。有一首曲调《山坡羊》,说这件事事:
这小秀才有些儿怪样,进了罗帷,忽现了本相。本来是个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