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一地鸡毛》
实主义与先锋文学“讨论会。一种是陈骏涛的“回归说”,认为这种回归了的新现实主义和传统现实主义相比,表现出三个新的特征:(一)重视表现普通人的生存境况,表现出一种求真意识;(二)从创造典型到典型的消解,从写外世界到写内世界;(三)艺术观念和表现手法上的开放性和包容性。另一种是王干的“后现实主义”,他也概括了三个特征:(一)还原生活本相;(二)从情感的零度开始创作;(三)作者和读者共同参与创作。
《钟山》编辑部则在“新写实小说大联展·卷首语”中下了一个较为宽泛的定义:“所谓新写实小说,简单地说,就是不同于历史上已有的现实主义,也不同于现代主义‘先锋派’文学,而是近几年小说创作低谷中出现的一种新的文学倾向,这些新写实小说的创作方法仍是以写实为主要特征,但特别注重现实生活原生形态的还原,真诚直面现实,直面人生。虽然从总体的文学精神来看新写实小说仍可划归为现实主义的大范畴,但无疑具有了一种新的开放性和包容性,善于吸收、借鉴现代主义各种流派在艺术上的长处。”“不仅具有鲜明的当代意识,还分明渗透着强烈的历史意识和哲学意识。但它减褪了过去伪现实主义那种直露、急功近利的政治性色彩。而追求一种更为丰厚更为博大的文学境界。”
除此以外,还有评论认为“新写实小说”与自然主义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从而认为这是“对自然主义的一次回归”,“在新的层次上对自然主义作了扬弃,达到了一种新的水平,新的境界”(丁永强《新写实主义与自然主义的回归》,《艺术广角》1990年第2期)。
基于概念的争执不休,“新写实小说”所涵盖的作品也是众说纷纭。除了池莉、方方、刘震云较少受到质疑外,其他作家如刘恒、李晓、朱晓平、王朔、余华、格非、苏童、叶兆言、李锐等应否划入“新写实小说”阵营都有争议,更有评论将谌容、朱苏进、赵本夫、高晓声等作家的部分作品也纳入其中。也有评论认为,“‘新写实小说’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自觉的文学运动或流派,而只是一种‘我行我素’的文学现象。这有异于新时期文学的‘朦胧诗’、‘寻根文学’等文学现象”,因此“新写实小说”象征着中国文学进入“没有主流,没有权威,批评和创作都我行我素、自言自语的‘后新时期文学’阶段”(陈旭光《“新写实小说”的终结》,《文艺评论》1994年第1期)。
笔者认为,“新写实小说”作为一个批评命名与文学史概念,基本是成立的,但其指向应当限于作品,而非作家。就以刘震云为例,早期作品(包括、)还是可以划归传统现实主义范畴,《单位》、、《官人》等可以看作典型的“新写实”作品,后来的中篇和长篇恐怕要列入“新历史小说”比较合适,更不用说再后期的超长篇以及、、等近年新作——作家有自己的创作发展历程,但时代的需求会对作家作品构成显影与形塑。
“新写实”的命名,对八九十年代之交的刘震云,既是一种向上的推力,也是一种有意无意的遮蔽。它既凸显了刘震云作品对传统写实手法的改造与颠覆,又将刘震云当时的创作,按照“新写实”的定义框范成了一种“共性”。这种框范也极大地影响了当时对刘震云作品的认知与评价。
如果说刘震云的写作风格确实存在一个从现实主义向“新写实”的转变的话,那这个转折点无疑是《单位》。《单位》的原发编者石丛回顾读到这篇小说原稿的最初感受是“一种只有当编辑才能体会到的喜悦之情使我处于难以自持的激动之中”,“也许因为我对和太欣赏了,因而对它们的被超越思想准备不足,所以看到《单位》才会如此吃惊。”(《〈单位〉里发生了什么——读〈单位〉札记》,《小说选刊》1989年8月号)
《单位》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