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雪浪花》
在于,通过优美的艺术形式,深刻地表现了我们的时代和生活的诗意”。(《光明日报》1962年3月1日)林志浩认为“他的散文很像诗,精致玲珑,给予读者以美的情思与美的享受”。(《人民日报》1962年3月14日)洁泯在《文学评论》上发表万字长文,对杨朔的散文作了全面论述,认为:杨朔近年来的作品,“出现了一种前所少有的诗的意境,文章闪发着新的光彩”,“在艺术上终于形成了自己的独有的风格”。(《谈杨朔的几篇散文》,《文学评论》1962年第2期)
杨朔的散文在当时声誉鹊起,不是没有原因的。其时,中国社会正处在一个相对宽松的时刻,经过“反右”、“大跃进”的折腾,中国元气大伤,亟需休养生息,这时中共调整了知识分子政策与文艺政策,文艺工作者的积极性得到调动,催生出一个久违了的“文艺小阳春”。杨朔的散文正是产生于这样的背景。然而,杨朔能够成为那个时代散文的艺术高峰,还有个人的原因:诗人的气质,良好的中国古典文学修养,加上多年来持续不断的摸索;其成功的秘密则在于:杨朔将诗歌的比兴手法融入散文,创造了一个似真似幻、神话般的人间极乐世界,为饱受苦难、渴望幸福安定、“大团圆”意识根深蒂固的中国人调制了一道美味的“心灵鸡汤”。
然而好景不长。不久“文革”狂飙降临,杨朔的作品被打成“修正主义毒草”,扫进历史垃圾箱,本人受到残酷的迫害,不久饮恨离世。
“文革”结束,否极泰来,经历十年打压之后,杨朔的散文迎来一轮强劲的反弹,艺术声誉于此时达到巅峰。北京大学中文系张钟、洪子诚、佘树森、赵祖谟、汪景寿编写的《中国当代文学概观》(北京大学出版社,1980)这样评价:“在我国当代散文发展中,杨朔是有重大开拓与贡献的作家。他自觉地把诗与散文结合起来,大大提高了散文的美学价值。其影响是非常深刻而广泛的。”而在由全国十所高等院校18位专家参与编写的、作为全国高等学校文科教材的《中国当代文学史初稿》(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中,杨朔已被视为中国当代散文第一人,全书的章节安排上,魏巍、刘白羽、秦牧、巴金与冰心、吴伯箫与曹靖华等同处一章,各自仅占一节,只有杨朔一人独立成章,共占三节,如此特殊的“待遇”,表明杨朔散文在“十七年”文学史上首屈一指的地位。书中认为:在杨朔多方面的文学创作中,散文成就最高,“他是建国以来人们公认的第一流的散文作家”,“从1956的《香山红叶》起,杨朔进入了散文创作的成熟期,形成了以浓郁的诗意为主要特色的个人风格,大大开拓了抒情散文创作的新天地”。
杨朔散文的东山再起,有“文革”后“拨乱反正”的背景。所谓拨乱,就是清算“文革”的错误;反正,就是回到“十七年”的正确,杨朔散文作为十七年散文公认的杰作,受到推崇,被“正典化”是顺理成章的。然而这种将“十七年”与“文革”截然分开的观点,无论于事实上,还是于逻辑上,都无法成立。历史业已证明:“十七年”已为“文革”做了充分的铺垫,“文革”是“十七年”合乎逻辑的、也是极端的发展;“十七年”的文学在“文革”中被当做“封、资、修”毒草铲除,是“不断革命”的文化激进主义自我吞噬的结果。唯其如此,随着“拨乱反正”的进行,对“十七年”的质疑也开始,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杨朔散文受到重新审视和评价。
梁衡是最早对杨朔散文提出质疑的人之一,他的《论“杨朔模式”对散文创作的消极影响》(《批评家》1987年第2期)一文,对杨朔模式做了全面的研究和批判,阐释了杨朔模式的形态、产生的背景;概括了杨朔模式的两个特点:内容上的虚幻性与象征性,结构上的稳定性,即“物——人——理”的三段式结构;指出杨朔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