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瓜田李下
完成,不知道是否可以回家了?”张士师道:“当然,当然。杨大哥,今日辛苦你了。”忙出门命封三让不当值的差役都回家休息:道:“大家伙儿辛苦了,都回家睡个好觉,明日一早再来审问老圃不迟。”封三应了,正要走时,又回转身低声道:“典狱,你也赶紧陪张公回家,让他老人家换身衣服,好好睡上一觉。”张士师回头一望,才留意到父亲下半身全是泥,倒是一旁的耿先生身上干净得很,只布鞋上有少许泥泞,忙进屋提出先回家休息一晚。耿先生笑道:“一切都典狱说了算。”
三人正要离开,却见封三又匆匆进来。张士师奇道:“封三哥还有事么?”封三一指后面,压低声音道:“宫里来人了。”一怔间,却见上次在江宁府见过一面的老宦官寇英带着个小黄门进来,一踏进门槛就皱眉道:“典狱办案,为何不在江宁府?”
江宁府就在王宫边上,而江宁县衙却要远得多,张士师猜他是埋怨多走了一段路,忙说明是因为城北瓜地挖出了尸体,才就近去了县衙。老宦官也不置可否,眼波一转,落在耿先生身上,当即笑道:“原来炼师也在这里。”耿先生道:“许久不见,大官别来无恙?”老宦官道:“托福,托福。”又转向张士师道:“自家奉官家之命,来问问典狱案子查得怎样了。”
张泌与耿先生听说,便退出抄案房。张士师当即请老宦官坐下,将今日在韩府问案及老圃瓜地的发现讲了一遍,这其中关节甚多,尤其两种不同毒药、陈致庸在竹林中被人扼死、瓜地挖出无名尸体、北方客口中生出血西瓜等均极尽曲折,但老宦官却始终波澜不惊,倒是那小黄门几次惊呼出声,后来干脆用手捂紧了嘴巴。听完经过,老宦官只道:“甚好。”再无他话,起身便出门去了。张士师一时莫名其妙,当张泌进来叫他才反应过来。
三人出来江宁县衙时,正值夜更开始,忽听得衙门西墙内一声锣响,过得一会儿,又是一声铃响,再过得片刻,又是一声梆响。耿先生奇道:“这锣啊铃啊的是做什么用的?”张士师笑道:“好不容易有件耿炼师也不知道的事了,这是我创制的巡夜法。”耿先生道:“巡夜法?”张士师道:“嗯,我任句容典狱时,监狱地方大、狱卒少,换班都不够用,便想出了这个法子——每更派三名狱卒同时巡逻,监房内一人提锣,监狱内一人提铃,监狱外墙一人用梆,每走十步打一次,先锣、后铃、次梆,互相呼应。这样,只需三名狱卒便可巡视整座监狱。”耿先生道:“贫道想起来了,这便是陈继善调你来江宁县的原因吧?”张士师点点头,又道:“不过人人都说江宁尹糊里糊涂,也没准儿他调我来京师,只是一时兴起。”耿先生道:“典狱也认为陈继善糊涂?他是有很多坏毛病,可绝对不糊涂。”
张士师听她口气,似与陈继善很是熟悉,不免有些好奇,正待再问,耿先生却将话题轻易转开了:“典狱如何看待老圃?”张士师知她是想问老圃会不会就是往瓜中下毒之人,当即道:“老圃杀北方客一事解释了血西瓜,但还是解释不了毒西瓜。我认为应该不是老圃下的毒,他种了几十年西瓜,实在没必要自毁名声。不过,会不会是韩熙载的对头收买了老圃?”张泌道:“那样风险太大!老圃不过是个普通的种瓜老汉,遇事即慌,若政敌买通他下毒害韩相公,怕是他将西瓜交给你就已经败露行迹了。”
以老圃今日表现看来,这种推断论证确实是极有力,其余二人听说后也深以为然,于是排除了老圃下毒的可能性。但正如张泌所言,那西瓜自生根发芽,到出蔓膨瓜,再到最后瓜熟蒂落,其间三四个月时间,不可谓不漫长,会有多少未知,如何能确保那毒西瓜必定送到韩府夜宴上,需要一个极为周密的计划,以及相当长的时间来实施,而以老圃看守瓜地之严密,下毒者必定是一个经常出入瓜地而不被留意的人,譬如每日清晨都需到瓜地摘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