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请自来
,细心向仆人小布和大胖交待着。朱铣叫道:“蒻兰!”又意识到不该在下人面前如此亲昵地称呼她,又忙改口道:“娘子!”一声出口,情绪也跟着高亢了起来。他与秦蒻兰一道上山,在大门口分别后还不到一个时辰,却感觉已经相隔了十天半个月那么长。
秦蒻兰乍然见到朱铣出现,却没有那般激动,只对小布道:“你们多送去几坛酒去宴厅。”一旁周压早就想找机会去看看夜宴,当即道:“我也去帮忙送酒。”秦蒻兰点了点头。等到小布几人离去,这才转向朱铣,问道:“朱相公怎么不在花厅饮宴?”
朱铣跺脚道:“此刻我哪里还有心情饮酒!”当即说了周文矩、顾闳中不请自来一事,又说了二人到聚宝山的真正目的。秦蒻兰的反应却远不似在松林听到官家派细作监视韩熙载一事时那般震惊,她仅是微微愣了一下,便陷入了沉思中。
她这般心平气和的态度,大出朱铣的意料。他自认为是了解她的——之前韩熙载派她色诱大宋使者陶谷一事对她改变甚大,虽然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但他知道,于她内心深处对韩熙载并非没有埋怨,只不过还未达到恨意的地步,她那样一个性格温婉的女子,要她对自己深爱的男人彻底失望,除非是到了无路可退的悬崖边缘。而韩熙载向国主李煜建议再用昔日越国献西施给吴王之计,将秦蒻兰送给好色的大宋皇帝赵匡胤,也许不过是句戏言,秦蒻兰知晓后亦没有当真,但此刻宫廷画师就在眼前,指名道姓地找她秦蒻兰,可见现今局势危在旦夕,国主在无计可施的情形下也认真考虑起了美人计。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追根溯源还是韩熙载,若不是他有意侮辱,陶谷不会自杀,北方大宋不会惊闻此事,秦蒻兰拥有绝世容颜的消息也就不会传到大宋皇帝赵匡胤的耳中了,当然也就不会有探子回报后、韩熙载提出不如顺水推舟、送秦蒻兰到大宋一事了。
朱铣见她虽然沉吟不语,但始终显出非比寻常的镇定,不由得又是钦佩又是好奇,问道:“蒻兰,你有何打算?”秦蒻兰轻轻叹了口气,道:“由他去吧。”
朱铣本以为在她那十分罕见的坚毅的神情下,已经有了某种决定,哪知道依旧只是一闪即逝,不禁大感失望,愤然道:“什么?由他去吧?蒻兰,难道你真的甘心再次充当韩熙载的工具?”
秦蒻兰对他的怒气有些惊诧,他一向是个隐忍的人,她也知道其实他气愤的并不是她的逆来顺受,而是经过了这么大的伤害后,她依旧不肯离开韩熙载,但这一刻,她还是为他的关怀感动了。她的嘴唇嚅动了两下,方欲开口,花厅那边突然传来一阵笑语喧哗声,她怔了一下,又将已经溜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朱铣却猛然留意到她身后不远处有人影正在月光下闪动,似乎有人躲在紫藤架后偷听,不禁悚然而惊,忙喝问道:“是谁在那里?”
秦蒻兰也吓了一跳,惊然回头,却见仆人石头正一手提着一个空酒坛过来,大约是刚从花厅撤下来的,见到秦蒻兰、朱铣二人,立即垂首站在一边,甚是恭谨。朱铣虽然多次来到韩府做客,却并不认识在厨下打杂的石头,只审视着他,脸上尽是惊疑之色,生怕他刚才听到了适才的谈话。秦蒻兰却长舒一口气,朝石头做了个手势,石头这才提着酒坛走了。
朱铣问道:“他是谁?”秦蒻兰道:“是府里的下人。”朱铣压低了嗓子,紧张地问道:“他……会不会听到了我们刚才的谈话?”秦蒻兰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道:“他又聋又哑。”朱铣道:“是个哑巴?”秦蒻兰点了点头,又道:“咱们走吧。”
朱铣却不似她那般释怀,瞪视石头没入黑暗中,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心头不免疑云更重。正待问明石头来历,忽听得复廊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是有人正在奔跑。秦蒻兰皱眉道:“又出了什么事?”语气甚是急躁,浑然不似她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