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真有两下子!
两年以后,妈妈来把波兰克领回家去。一个姐姐已经出嫁,两个哥哥已经出去做工。他临走前,“左撇子”用帮会里的握手礼跟他握了手。
你是个好样儿的,老弟,等我明年出去了,我一定去看你。
又回到了老街上,他这个年纪又有这个年纪新的玩乐方式。吊电车是家常便饭,到铺子里偷点儿是收入的来源。最好玩的还数抓住一辆高速行驶的运货卡车,吊在后挡板上到了城外,一口气搭上十五英里的飞车。妈妈给他在肉铺子里找了个送货的活儿,这个差使他干了两年。
干这个差使也有妙不可言的时候。
他十三岁那年,一次送肉上门,碰到一个女主顾来打他的主意了。
哈啰——那女人开出门来招呼说——哎呀,你的妈妈就是……就是……
太太,我的妈妈是钦微支太太。
对,我认识你妈妈。
太太,请问这肉放在哪儿?
放在那儿好了。他放下了肉,对她看看。太太,没别的事儿了吧?
坐会儿嘛,你一定累了。
不了,我还有很多货要送呢。
坐会儿嘛。
他盯了她一眼。那好,我就坐会儿吧。
事后他觉得,他像是补上了一课,这一下心里就敞亮了。他本来早就看透了:男人是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但是倒没有去想过女人如何。现在他可以肯定女人也一样尔虞我诈,朝三暮四,千万信不得。
临走之时:好,再见了……
你叫我格特鲁德好了。说完咯咯一阵痴笑。
倒没有想到过她还有个名儿呢。在他的心目中她直到现在还只是一位要他送肉上门的顾客某太太。
再见了,格蒂(格特鲁德的昵称)。过天再来看你。
过了好几个钟头他才回过神来,对这种久闻其名的勾当反复回味,感到美妙无比,自忖真是飞来之福。第二天他又顺便去看了她,这一年夏天,他就成了她门上的常客。
几年一晃过去了,他年纪也大起来了,虽说学问始终没有长进,毕竟还是长了许多见识,不过他的情况却很少变化。工作是换过不少,做过卖肉的,在屠宰场里管过牲口,甚至还替住在北区的某某人家开过汽车,可是他很快就觉得自己再也没有什么工作可换了。新的差事简直都还没有好好干上手,就已经觉得没啥干头了。
一九四一年,他十八岁,有一次在看球赛时又遇到了“左撇子”里佐,他们就在一块儿坐。“左撇子”已经发福了,看上去是一副财源旺盛的样子。留了小胡子,真不像二十二岁,倒像是三十已过。
哎,波兰克,你一向在哪里得意呀?
到处撞运气呗。
“左撇子”笑了。波兰克老弟还是没改老脾气!伙计,你可真会逗乐儿。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你来的话我早就给你找个好差事了。
不瞒你说,一直抽不出空啊。(其实这里边还另有个原因。他虽然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却抱定了一个做人的宗旨。就是:好朋友一旦“发”了,不请你的话你就千万别去找他。)
那你在我的手下干好了。
哎呀呀诺维科夫,你这个要命的俄国佬啊!你今天打球是没带眼睛还是怎么着!波兰克狂叫完了这才坐下,把脚往前排椅子上一搁。你说什么来着?
你在我的手下干好了。
波兰克做了个鬼睑,噘了噘嘴巴。咱哥们儿的事总该好说吧——他用切口说。
他从头两个月的收入里省下了一笔钱,凭这笔现钱用分期付款的方式买了一辆汽车。晚上吃过晚饭以后,就驾着汽车到一些糖果店和理发店去收彩票账。收齐以后,到“左撇子”家里把取到的现款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