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中蠢动了,轻蔑中还隐隐有些可怜。妈妈,那我可就托她的福了。
你这个无赖——玛利骂了起来。
别嚷嚷——妈妈说。好吧,孩子,既然你愿意托她的福,也就是了。
唉!(都怪自己。怎么好说托她的福呢。)好吧,就当修女去吧……史蒂夫怎么样啊?
他干活够辛苦的。他的小儿子迈盖又病了。
我改天去看他。
你们兄弟妹妹几个,要互相团结才好啊。(两个已经死了,余下除了玛利和卡西米尔以外也都男婚女嫁了。)
是啊。妈妈这屋里的开销都是他负担的:东一张西一张的抽纱碗垫、簇新的软垫椅、五斗柜上的烛台,都是他买来的。可是这屋里总有股说不出的灰溜溜的味道。嗐,不好受!
你说什么,卡西米尔?
没什么,妈妈,我得走了。
你还才来呢。
对,我知道。喏,这几个钱你拿着。你的牙齿千万去补一补,好不好?
再见,卡西米尔。(这是玛利说的。)
啊,再见,亲爱的。他又瞅了她一眼。要去当修女?就去当呗。祝你幸运啦,亲爱的。
谢谢你,卡西米尔。
对了,我也有些小意思送给你。收下吧。他往她手里一塞,就匆匆出了门,下楼而去。看见几个顽童正在撬他汽车上的轮毂盖,他赶紧把他们轰开。还剩三十块钱。要维持三天可不大容易呢,近来他在“左撇子”家里打牌老是输钱。
波兰克耸耸肩膀。是赢是输,反正看运气吧。
他一把推开了坐在他膝头上的那个“黑里俏”的小女人,懒洋洋地走过去跟“左撇子”和卡勃里斯基帮的那位好汉相见。宴会上请来的四人乐队乐声柔婉,茶几上早已泼上了好些酒。
有什么见教,“左撇子”?
我请你来见见沃利·博勒蒂。彼此点了点头,寒暄了几句。
你是个可靠的人,波兰克——“左撇子”说。
那可不含糊。
卡勃里斯基想找一个人替他掌管他地面上南路的姑娘。
就为这事?
就为这事。
他寻思了一会儿。(干这档子事进账肯定要比现在大,而且要大得多,这他倒是用得着,可是……)这种事不好办哪——他不觉沉吟起来。(只要政界上风向一转,哪个部门把脸一变,他就难免要成为挨打的靶子。)
你今年多大啦,波兰克?
二十四——他撒了个谎。
还年轻着哪——那个叫沃利的说。
这事我要考虑考虑——波兰克说。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遇事做不出决断。
不忙,不过下个星期说不定就要开张了。
那就让我考虑一下吧。
可是第二天,他正还委决不下,却收到了征兵局的通知。他轻轻骂了一声。他知道麦迪逊街上有个人会给人破耳鼓,就给此人打了个电话。
但是还没有到他那儿,波兰克半路上又改变了主意。
唉,见鬼,真是撞上晦气了!他掉转了车头往回开,心里倒平静了下来。从脑瓜子的背旮旯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想。
一定是该我搞出大名堂来了!——他自言自语说。
可惜,他是想错了。波兰克没有听说过写小说常有所谓“救星一到,矛盾皆了”的手法,所以碰到了这样的事他就觉得新奇了。
考虑来考虑去,正在委决不下,忽然天外飞来了一个新的主意。他暗暗咧嘴一笑。看来我面前的路是绝不了的!
他的奇想却转眼就泄了气。虽说天外飞来了新的主意,可是再仔细一想,其实自己只要挖空心思想下去,窍门还怕找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