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生活
“也许你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事,”米莉森特说,“你发现什么了?他很穷?”
多丽摇了摇头。“有钱。”她说。
穆丽尔是对的。
“很多女人会不惜一切嫁给他的。”
“我不在乎这个。”多丽说。她嚼着东西,吞了下去,接着重复这个动作。“我不在乎。”
米莉森特得冒个险,虽然这让她难为情。
“假如你在想的,是我认为你可能在想的事,那你的担心真是毫无必要。很多时候,等他们老了,他们根本不想来烦你。”
“哦,不是那个!那种事我全知道。”
哦,是不是呀,米莉森特想,如果是的话,怎么会?多丽也许自以为她知道,从动物那里。米莉森特有时候会想,假如她真的知道,就没有女人愿意结婚了。
不过她说:“婚姻把你从自我中拽了出来,给了你一种真实的生活。”
“我有一种生活了。”多丽说。
“好吧。”米莉森特说,似乎放弃了跟她争论。她坐下来喝她那杯“有毒”的茶。她有了一个灵感。她耐心等待了一会儿,说:“你来决定,这是当然的。但是你将来住在哪里是个问题。你不能住在这里。波特和我知道你要结婚了,我们把这房子拿出去卖了。”
多丽立刻说:“你在撒谎。”
“我们不想让它空在这里,成为流浪汉的避难所。我们就拿出去卖了。”
“你才不会对我玩这种把戏。”
“你都要结婚了,这哪会是什么把戏?”
米莉森特自己都开始相信了。这事很快就会变成事实。他们可以出一个很低的价,会有人买它的。这房子也还能修一修。或者可以拆了,能用上它的砖和木材。除掉它,波特会很高兴的。
多丽说:“你不可能把我从我的房子里赶出去。”
米莉森特不说话。
“你是在撒谎,对吧?”多丽说。
“给我你的《圣经》,”米莉森特说,“我会手按《圣经》发誓。”
多丽还真的看了看四周。她说:“我不知道它放在哪里了。”
“多丽,听着。这都是为你好。也许看起来我是在赶你走,多丽,但这都是为了让你做你应该做的事,因为你自己还没完全准备好。”
“是吗,”多丽说,“为什么?”
因为婚礼蛋糕已经在做了,米莉森特想,绸缎婚纱也正在做,婚宴已经订好了,请帖也发出去了。所以这些麻烦都经历了。有人会说这是个愚蠢的理由,但是说这话的人可不是经历过这些麻烦的人。让你最好的努力都付之东流,这是不公平的。
不仅如此,她也相信她刚才说的话,她告诉多丽这样她才能有一种生活。多丽说“这里”时指的是什么?假如她指的是想家,那就随她去!想家,压根儿不是你不能克服的事儿。米莉森特不打算对那个“这里”再说什么。假如有人得了多丽得到的机会,那还住“这里”干什么。拒绝这样的机会是一种罪过。出于固执,出于恐惧,还有愚蠢。
她开始觉得多丽陷入了死角。多丽可能正要放弃,或者让放弃的想法渗进她的脑袋里。也许。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像一截树桩,但也许这截树桩里还有汁液呢。突然间哭起来的人是米莉森特。“哦,多丽,”她说,“不要这么傻!”她们都站了起来,紧紧抓住对方,多丽在安慰她、拍她,像长辈一样抚慰她,米莉森特还在哭,重复着一些不连贯的词。幸福。帮助。可笑。
“我会照顾艾伯特的。”平静下来之后,她说,“我会给他坟上放花。我不会告诉穆丽尔·斯诺。也不会告诉波特。没人需要知道。”
多丽不说话。她有些迷茫了,心神恍惚,似乎是在翻来覆去想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