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心情听什么故事。
“没什么好讲的。”识茵气鼓鼓地说,狗皇帝固然可恶,被狗皇帝害得家破人亡还能重归于好,这是什么道理?换作是她,是绝不会原谅对方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谢明庭也只比这人好一点儿……但他既已改悔,眼下她也不想计较太多,只道:
“想是陈砾没什么买话本的经验,这故事一点儿也不有趣,我再换一个念给你听。”
陈砾的确没什么买话本的经验,这一次的故事,却是一对夫妻相爱却因家族对立不能言明,十年夫妻终成怨侣,一双儿女相继惨死,最后,妻子逼杀丈夫,自己也饮鸩殉情。
这样的话本子,写出来除了与人添堵也没什么用处了,哪里能讲给病人听?
识茵将腹诽都咽在喉中,她放下书:“罢了,我给你背《魏律》吧。你早点睡着,也能少来折腾我……”
“不必了。”他睁眼望着小娘子云际新月的一张芙蕖面,微微而笑,如珠玉耀目,“我知茵茵是心疼我。只要茵茵不走,我就没事的。”
“……”
所以搞了这半天,他是故意消遣她是么??
识茵忽然又不想理他,欲起身离开。
谢明庭却叹口气,慢慢抬起一只手,想要触碰这轮瑶池仙月:“安寝北楼上,明月入我牖。”
我独卧在北堂之上,有明月照耀进我的窗子。
“照之有余辉,揽之不盈手……”
月亮落入窗中,光晖有馀,用手揽之,则不盈手。
她就是那轮从天穹照进他幽暗人生的明月,只是何时,他的月亮才肯落入他的怀中呢?
手指已然触到她的眉骨,他看着那张愣住的脸,因是逆光而坐,她神情晦暗,似是不悦。便不敢再触碰,犹豫着想将手收回去。
识茵却是听懂了他话中隐晦的情思,她微微赧颜,心间激烈地抗争之后,还是决定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迁就他一次。
于是低首,她主动将脸颊放进他下撤的手里,叹口气轻轻地嘟哝:“……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窗边屋外,谢云谏正擒着今日郡府的紧要文件急匆匆地走来,步履生风。
才走到窗边,一个“哥”字便急慌慌地要跃出唇舌,然眼角余光忽瞥见窗间的情形,脚步止住,定睛而视,竟是硬生生愣住。
月洞似的窗中,他看见哥哥枕在他心爱的女孩子怀中,亦看见她纤手抚过哥哥半边苍白脸颊,正低头轻声和他说着什么。
夕阳映照之下,二人视线相视,她正温柔地将他颊边乱发别开,眼中浅笑盈盈,恍如蕴着万点明星,是看他时从不曾有过的欣悦与倾慕……
一旁的篾箩里则睡着汤圆儿,夕阳随游尘而入,如水纹在淡青帷帐上粼粼游动。当真岁月静好。
识茵……茵茵……喜欢的果真是哥哥……
不是他……
他麻木地站着,怔怔地看着屋中的情形,心脏处开始攀上极致的疼痛,如深植藤蔓,在血肉里生根发芽,又似铁马冰河,裂土封疆。
这时,屋间的哥哥似感知到什么,迷惘而艰难地直起身来欲往窗边望,谢云谏双目一黯,径直拔步离开。
*
自此日后,谢云谏变得有些消沉。
他不再如往常那般随随便便就敢踏入哥哥养病的屋子,推说了要忙公务,每日的汇报也交由了陈砾交进来,已是许久不曾踏足那方屋子。以至于识茵还担心是否公务繁杂会累倒他。
谢明庭自知那日的情形弟弟必定是瞧见了,否则便无法解释那阵猝然的心痛。但他们三人之间,总要有人退出。他是始作俑者与既得利益者,并无资格和立场去劝解弟弟,便只能寄希望于他能自己早日想通,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