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去定州,肯定……肯定不会赋闲,是要跟着小叔做事吧,”萧璟抽噎,“他给你多少俸薪?有我给的多吗?”
晏钧没想到话题转得这么快,心思还放在哄他身上,条件反射“嗯”了一声。
“小叔自己穷得到处要钱,肯定供不起你。”萧璟继续道,“你买的起宅子吗?”
晏钧愣了愣,很快笑了起来,他捏萧璟的脸,“人还没过门,就查我私房钱?”
萧璟的眼瞳湿润含光,他收敛起伤心的神色,“我娶你啊,怎么好用你的嫁妆。”
晏钧又想拍他,手落到臀肉上变成揉捏,按得小皇帝轻声呜咽,抱住他的肩,“买大一点,要养猎犬和猫……”
“小混蛋。”
晏钧一把把人拉下来,忍不住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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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卯正时分,晏钧回到了钱尚书的旧宅。
几位大员穿着朝服,等晏钧从门口进来,都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晏钧肩上沾着雪,风大,伞遮不住,他笼袖进屋里。
“回来了。”魏自秋不像其他人忐忑,就焦躁也不能表露。
晏钧随手将冠帽摘下来,拍掉上面的积雪,“回来了。”
在场的人都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钱尚书上前握住他的手,“长策辛苦了,快去歇歇吧。”
魏自秋却说,“宫里还有多少人?”
“几乎都留下了,”晏钧平平淡淡地回答,“等今天早朝结束再撤回来,不急。”
天子薨逝要发丧,那是件大麻烦,没人愿意这么做,一直送进去的药也下得不狠,要得就是小皇帝重病不起,钱尚书道,“那今日早朝……”
晏钧把拔下的那支金簪丢到地上,那时多么亲昵,现在就有多冷酷,“陛下旧病复发,主事的还是我。”
魏自秋掀起眼皮看学生们说话,晏钧在这群门生里也显得出众,自己的眼光从不出错。
“长策,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他轻松地叹了口气,“老啦,该放手了。”
晏钧终于成了他想要的人,手握重权,却终归要彻底顺服自己——至于杀心?他不会欺侮一个已然交接权力的老者,更何况这个老者手里还握着他的把柄。
玉石俱焚,他犯不上。
“老师要回去吗?”
魏自秋怡然地笑,“养老去啊。”
“老师可不能走,”
晏钧转过脸,他走向魏自秋,蹲下身仰视着恩师,“您得留下来。”
魏自秋没有答言。他明明是居高临下,却从顺服的学生眼中捕捉到一缕寒意,那寒意不甚分明,却顺着脊骨往上,一直蔓延到眼耳口鼻。
老太傅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
*
朝堂的争斗兵不血刃,掩藏暴力的是不动声色的拉扯,有时候比交战更考心性,谁豁得出去,谁忍得住不贪,谁才能做最大的得利者。
魏自秋输在太贪了。天资卓越的人往往都有傲气,他历经三朝屹立不倒,甚至摆弄过高高在上的天子,这种有过实绩的傲气更为可怕,它让你胜券在握,也让你跌得爬不起来。
他看人很准,准得过了头。
从官邸中传出的消息彻底掀翻了暗流涌动的上京,中书令无端身故,几乎在同时,消失已久的定州铁骑踩过朱雀街,精铁面盔在烈阳白雪下泛着生冷的光。
太傅逼门生叛国的消息在坊间疯传,魏自秋被铁骑拉扯上车辇,轿帘放下的一刻,老太傅想笑,他甚至准备好假死的药物用以脱身,可晏钧连这个机会都不留给他。
他的得意门生比他狠,比他更豁得出去。